他们走不出痛苦,自然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来照顾还是婴孩的林思慎身上。
是席浅喂养她照料她,教她说话教她走路教她识字。
林思慎是个很聪明很敏感的人,她还是个孩童时便知道自己的两个哥哥遭遇不幸,祖母和父母都因此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所以她从不会在家人面前闹脾气耍性子,小小年纪面上总是挂着笑,哪怕是生了病躺在床上动弹不了,也要说着俏皮话逗柳卿云和祖母高兴。
她努力的识文断字,甚至央求席浅教她习武,这样她就可以代替大哥二哥跟随父亲征战沙场,席浅不愿教她,她就自己跑去校场,跟着府上的家将学着舞刀弄枪。
一开始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女子,直到后来年纪大了些,她这才开始疑惑为何自己的身体和府上的家将们似乎不同。
她并未去问任何人,反倒是自己去翻阅了书籍,而后再去向席浅求证。
知晓了自己为何从小被当作男孩子养育后,她也未曾有过怨言,反倒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开始为将军府的未来担忧起来。
林将军位高权重深受陛下信任,却因性子太过刚烈耿直不擅勾心斗角时常被人构陷,伴君如伴虎,她忧心林将军终有一日会被皇帝猜忌。
她还忧心自己女子的身份还有与青阳郡主的婚事,生怕身份暴露后牵连将军府。
小小年纪她就懂得太多了,她知道过刚易折,知道自己越出众就会有越多的人明里暗里盯着,所以她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无所事事吃喝嫖赌的纨绔公子。
虽一直被人瞧不起,却也因此少了很多麻烦,除了林将军恨铁不成钢隔三岔五教训她一顿之外,没人愿意费心盯着她这么一个废物。
十四岁那年,她开始暗中培养自己的情报网和自己的势力,因为她不想事事落于人后任人宰割。而后没过多久她被二皇子看中,要挟她替自己办事。
似乎从林思慎记事开始,席浅就从未见过她开怀大笑,她面上总是挂着笑意,却从来不是发自心底,那只是她无害的面具,和使人放下警惕心的伪装。
看着月光笼罩下面上噙着一丝浅笑的林思慎,席浅有些鼻酸,她偏开头掩饰了眼中凝结的泪意,轻声喃喃道:“你娘亲当年的一个决定,还真是累了你半生。”
林思慎闻言耸了耸肩,一脸轻松道:“娘亲当年是为了祖母,这可怪不得她。”
席浅轻叹了口气,而后转头定定的看着林思慎沉声问道:“你不是一直想与我学剑术吗?”
林思慎有些喜出望外,她抬手抓着席浅的手臂,急忙道:“乳娘可是准备教我?”
“嗯。”席浅点了点头,替她拉拢了身上披着的外衣,认真道:“以往我不愿意教你,一是不想你随我修习剑术,日后被我的仇家认出剑招从而被牵连。二是我从未想过你会上战场,你的身子羸弱,这些年来名声也不太好。我本以为你的伪装不会让人戳穿,老皇帝自然也不会让你领兵打仗。如今看来,是我想错了,你到底还是被卷进去了。”
席浅的顾虑林思慎自然知晓,她点了点头轻笑着问道:“乳娘,那你何时开始教我。”
席浅抬手扣在林思慎的手腕上,替她诊了诊脉象,而后思忖着道:“你现在伤还未好,我明日先给你调几味药治伤,待伤养好一些后,我再教你。”
林思慎闻言倾身抱住席浅,像只小猫咪似的在她肩头蹭了蹭撒娇道:“还是乳娘待慎儿好。”
席浅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满脸宠溺的嗔道:“想尽快养好伤,就得好好歇息,你瞧瞧都快天亮了,你还再此胡思乱想。”
林思慎从她怀里抽身,乖巧的眨了眨眼道:“那慎儿去歇息了,乳娘也快去睡下吧。”
自从席浅答应教林思慎剑术后,林思慎就一直乖乖的按时吃药,还要每日吃下那些调养身子,难闻又苦涩的药膳。
遵从席浅的医嘱,林思慎每日多晒太阳多散步,还会跟着席浅墨竹去替走街串巷给村子里的百姓治病,闲来无事还会亲自挽着袖子赤脚下地帮人种田。
就这么短短五六日,林思慎的胸口原本闷痛感一扫而空,不仅如此她的底子似乎也比以前好上了许多,她不得不佩服席浅的医术,原本伤筋动骨的病怎么也得修养一个月才能好,现下不过才几日便恢复的差不多了。
伤好了之后,席浅便让林思慎每日清晨在双腿上绑着石块爬山,每日好几趟来来回回的上山下山,为了的就是锻炼她的体魄和耐力,还因此让她的轻功更上一层楼。
至于剑术,林思慎的天赋还不错,有时席浅只演练了一遍她便记下的身法和招式,而后有板有眼的耍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