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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慎闻言楞了楞,旋即唇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意,她声音沙哑的低低唤了一声:“墨竹。”

男子双手环胸,似有些叹息的开口道:“我本该杀了她,不过念在她一片赤忱忠心护主的份上,暂且饶了她一命。”

这便是为何只要有墨竹在,林思慎便能安心的缘由,她永远都是如此,将林思慎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哪怕是为林思慎而死,也不会有丝毫怨恨。

只是这个傻丫头越是这般,林思慎越是觉着对她亏欠。好在她现下安然无恙,若是她这次出了事,恐怕林思慎会一生抱憾。

男子盯着沉默的林思慎看了半晌,突然开口问道:“你挟持汀儿时,见到我为何走神,若不是如此,你也不至轻易被我生擒。”

按理来说,林思慎也是上过战场奋勇杀敌的将军,武功不至如此低弱,可千钧一发之时,她却犯了个致命的错误,面对着敌人走了神。

林思慎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淡淡一笑,反问道:“你想知道为何你意欲杀我,我却仍未对你有半分敌意吗?”

男子一动不动的站着,有些疑惑的蹙眉,静静等待着林思慎开口,他一向沉默寡言,可今日却不知为何,竟是与林思慎说了许多话。

林思慎明明双眼受伤,眼上又蒙着黑布,什么都看不清,可当她抬眸看向男子时。男子却下意识的偏开了头,仿佛是要躲开她的目光。

林思慎缓缓开口,语气平淡的问道:“你可是化名陆星泉?”

短短一句问话,却让男子面色骤变,他猛的看向林思慎,眼中满是诧异惊愕。

林思慎面无表情自顾自的继续道:“十几年前的一个冬日,你满身伤痕出现在晋寮边境一个叫清河村的地方,被一个路过的老妪救起,你不知为何忘记了许多事,甚至忘记了自己叫甚名谁从何而来。醒来后无处可去,老妪收留了你,你随了老妪的姓唤陆,化名陆星泉在清河村住下了。”

“老妪替你在寮国落了户籍,你也忘却了前尘往事,安安心心的在清河村当一个渔夫。只是没几年后,寮国大肆抓捕壮丁充军,你入了军营本立下了不少战功,可因出身被人排挤,只当了一个小小的司库。”

“寮国有一机构名唤内府司,明面上只是掌管着皇城府库的小机构,可暗地却由寮国皇帝亲手掌控,培育了一大群死士,奉命去往别国潜伏收集情报暗杀目标,背地里也替皇帝排除异己,干些见不得光的事。你应当是任司库时,被暗中招募进了内府司。”

“你们是被派来暗杀我和我父亲的死士,你们想替那二十万死去的寮军将士报仇。你们不怕挑起晋国和寮国的战事,因你们的身份隐秘复杂,就算追查也追查不到寮国头上。”

话音落下后,屋内一片寂静,无需陆星泉回答,林思慎已是知晓。

从她看到陆星泉的那一眼开始,她便知晓,这个藏身在黑袍面具之下的男人,正是她那所有人都以为死去了的二哥,林思略。

以前,她也曾不信林思略还活着,毕竟林思略在战场之上,是当着众人的面,被一被剑刺穿胸口,而后跌入滚滚江水之中。

几年前,二皇子告知她二哥还活着,她那时只当天方夜谭。直到她随二皇子秘密去往了晋寮边境,远远见到了身处寮国军营的林思略。

那时林思慎只看到了他半张面容,和那一闪而过的背影。她只见过林思慎少年时的一副画像,从未见过他面容身影,可当她看到的那一刻,她却万分笃定,那人一定是林思略。

这时林思略已经在寮国军营之中任职,知晓他还活着,林思慎本想告知父亲,让父亲出面将二哥带回晋国。

晋寮两国一向是世仇,林将军又是寮国人恨的牙根痒的仇人,若是知晓林思略的身份,他们恐怕不仅不放人,还会将他扣押当做筹码。

除此之外,二皇子还几度威胁,若是她将此事告知林将军,他便即刻将林思略的身份在寮国曝光,到那时林思略的处境恐怕比现下还要凶险万分。

因为二皇子知晓,依林将军的性子,就算他拿捏着林思略,林将军也不会任他差遣,他便将注意打到了林思慎身上。

这些年来,林思慎表面依附着二皇子,私下却一直暗中派人,想要将林思略秘密带回晋国。可二皇子一直派人阻挠,她派去的人甚至都不能接近林思略,更不提获取他的信任将他带走。

林思略在寮国的一举一动,二皇子都会派人写信交予林思慎,可唯独林思略加入内府的事,他却隐瞒了。不知他是有心,还是连他也不知晓。

林思慎心中有个猜测,虽无旁证但隐约可以窥见其中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