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顿后,林思慎勾唇淡淡一笑,讽刺而怜悯的望着润竹:“我想你知道的,并不比我多。”
说完林思慎便不理会润竹愕然的神色,起身对着手下低声叮嘱道:“别将人打死,切记留他一条命。”
手下点头应承,而后跟着林思慎便往密室外走去。
这几日来,润竹一直想着林思慎若来了,定是比这些对他下手的狗更加狠辣。不过就算如此,他也绝不会对林思慎吐出半字。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林思慎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他,今日好不容易来一趟,也好像只是来看看他有没有被自己的手下打死而已。
一股无名之火迅速涌上心头,润竹突然猛的站起身来,不顾手脚上的铁链磨过伤口,将那还未愈合的伤口,又磨深了几分溢出鲜血。
他冲着林思慎的背影,低声吼道:“你站住,林思慎你站住。”
林思慎脚步一顿,缓缓转头望着他,眼神平静而淡薄:“怎么?”
润竹不甘的敛眸,猩红的眸子满是恨意:“我在都护大人左右侍奉多年,他对我信任有加,你竟说我知道没你多?”
林思慎闻言怜悯的望着他,摇了摇头道:“看来琴姑娘说的果然没错,一个人当惯了狗,会忘了自己原本是个人。”
润竹握紧拳头,痛苦的嘶吼道:“你别提她!”
林思慎眸光一闪,她负手笑意盈盈的转身折返了回来,再度坐在了润竹跟前,悠然问道:“你可知,那日我躲在涟漪楼时,你走后,琴姑娘还与我说了些什么?”
润竹没说话,他下意识的避开了林思慎满是笑意的脸,只觉那笑意是在讽刺自己,他咬紧牙关闭上眼道:“她说什么,与我何干。”
他愈痛苦,林思慎就愈要说,仿佛这样能彻底击碎润竹仅剩的尊严。
“她说她此生最恨的人,不是孙文谦而是你。孙文谦的确可恨,可你可恨又可怜,像极了一条在孙文谦面前摇尾乞怜的狗。”
第222章 222
“住口。”
林思慎那满含羞辱的一句话, 犹如一柄利刃恨恨刺入润竹心口。愤怒、不甘、怨恨,这些情绪几乎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他像只野兽一样嘶吼着瞪着猩红的双眼, 狠狠向林思慎扑了过来,仿佛要生生撕开她的咽喉。
伴随着尖锐急促的锁链碰撞声, 他在距离林思慎一拳之远的地方停顿住了, 绷直的铁链紧紧锁在他手脚上, 生生将伤口扯开, 粘稠温热的鲜血顺着铁链, 一滴一滴砸落在地上。
润竹扭曲愤怒的脸近在咫尺,林思慎却从始至终平静淡然,她缓缓掀眸望着润竹, 细密柔软的睫毛微颤。她脸上沾着几滴鲜血,白皙的肌肤和猩红的鲜血相衬,竟是让她俊美的姿容,多了几分诡惑美艳。
在润竹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怨恨眼神下,林思慎勾唇一笑,漫不经心的抬手, 指尖轻轻一撇, 拭去眼下的一滴血点,犹如在脸上揉开了一抹鲜红胭脂。
林思慎放下手,轻笑一声悠悠开口道:“你与她自小就有婚约,虽然未曾见过几面,可却也听闻过她的美貌才情, 因此一直心生向往。你觉得,你们应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你也曾无数次私下幻想过,与她成亲后,鸾凤和鸣夫唱妇随的日子。”
“可偏偏事与愿违,未等成婚,楚家便一夕落寞,还背上了投敌卖国的大罪。她不知怎么死里逃生,独身一人前来投靠,可你父母却唯恐遭受牵连,狠心将她拒之门外。等你得知此事后,匆忙出门找寻,她却早已绝望离去不见踪影。”
林思慎那平静不带丝毫起伏的话语,竟是一字不差的说中了润竹多年来的心事,他难以置信的望着林思慎,被看穿的窘迫和恐惧,让他忍不住倒退了几步。
他靠在石墙边,茫然又惊惶的颤声问道:“你你是从何知晓的?”
可林思慎并未理会他,而是望着他继续道:“你在父母的打点下投身官场,原本你还有些傲骨雄心,想替无端冤死的楚氏一家平反。可多年来你历经官场沉浮,暗受打压郁郁不得志,眼见官官相护政以贿成,又心知孙文谦权势滔天,想要扳倒他难于登天。后来,你费尽心机好不容易终于投在孙文谦门下,却不再是想与他为敌,不想为楚家平反,而是想成为下一个孙文谦。”
润竹死命的摇着头,强忍着多年心事被拆穿的窘迫和恐惧,无力的反驳道:“你胡说八道,我替都护大人办事,是因为都护大人多年来悉心教导,待我如同亲子,我若与他为敌那就是不忠不孝”
林思慎闻言淡淡一笑:“是么?”
刚刚的话,似乎让润竹无意间找到了一个开脱的借口。他并未意识到,他和林思慎的这番谈话,已经完全由林思慎所掌控,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林思慎的引导下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