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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顷绾瞥了她一眼,勾唇一笑道:“你大可放心,楚姑娘是个聪明人,依她如今的处境,至少在明面上她不会怪罪于你。”

林思慎耷拉着脑袋,无奈喃喃了一声:“话虽如此,可我心中总觉得有些愧疚。”

当初是林思慎信誓旦旦的许诺,要为冤死的楚司马一家沉冤昭雪,可如今她食言了,自然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南厢琴。

见林思慎神情怏怏,沈顷绾似笑非笑道:“既然心中愧疚,那你不如改日去寻她,送份讨人欢心的大礼,再软言解释一番。想必人家姑娘知道了你的难处,只会更加感激涕零,你也好消了心中愧疚。”

这话林思慎听来总觉得有些古怪,她抬眸看了沈顷绾一眼,瞧见了她面上神色淡漠清冷,便忍不住试探道:“郡主这是吃醋了?”

沈顷绾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你当我是你,醋坛子泡大似的。”

说完沈顷绾缓缓起身,抬手以轻纱遮掩身躯,赤足走下云塌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屏风,换上了墨竹替林思慎准备的换洗衣裳。

林思慎见状也没动弹,等了一会后,她身子一软躺倒在云塌上,盯着头顶的纱帐轻声问道:“郡主暂且不回府,那我岂不是不能昭雪,只能任父亲祖母误会?”

耳畔一片寂静,林思慎垂眸看向不远处的屏风,隔着纱帐正巧瞧见穿好衣裳的沈顷绾,缓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林思慎的衣裳乃男子衣袍,沈顷绾穿在身上极为宽大,她抬手将青丝揽起以玉簪简单的束起一个发髻,瞧上去模样还添了几分英气。

穿戴好衣裳后,沈顷绾走到林思慎跟前,她掀起两人之间隔着的轻纱,居高临下的望着林思慎,柔声道:“我前日并未阻止父王来寻你麻烦,便是因我在二皇兄府邸,四皇兄知晓此事后奇气急败坏,几次三番派人送来口信,说要找人在京城散播你女扮男装欺君罔上的谣言。你将珍珠留在府上,暂且无需处置。”

沈顷绾的话,让林思慎愣住了,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沈顷绾,心中有股说不上出的怪异感。她自嘲一笑,轻声问道:“如此说来,郡主是打算站在二皇子那边,也难怪郡主不想将龙岭的秘密昭告天下。”

沈顷绾闻言黛眉一蹙,她深深的看了林思慎一眼:“慎儿,我知晓你心中有些委屈。可我所作的一切,自有我的考量。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这话林思慎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了,她笑了笑,若无其事的问道:“郡主可是将天下当作一盘棋局,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只是郡主手中的一枚棋子?”

林思慎的语气带着一丝笑意,像是无意的调侃,可又带着一分试探和一分认真,让人分辨不出她说的究竟是真心话,还只是一句戏言。

沈顷绾的神情微微一变,她静静的凝视着林思慎的面容,似乎有些失望黯然,可唇角却勾起了一抹笑意:“慎儿当真是这般想我的?”

林思慎没说话,她有些慌乱的偏开头去,虽然她是借着调侃的语气说出那番话,可那话的确有几分真心。

她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一动不动的躺着,躲避开沈顷绾的目光。

当初二皇子和太子夺储君之位时,沈顷绾为了扶持四皇子,和二皇子合谋栽赃,让最受皇帝宠爱的太子落马,再无继位的可能。

而四皇子被召回京城后,沈顷绾又一直暗中助四皇子拉拢自己的势力。

林思慎起先以为沈顷绾是想扶持四皇子登基,可沈顷绾却将四皇子的独子灵儿推到林思慎跟前,暗示她这个孩子天赋异禀,若能继位,定会成为一代贤君。

可如今,她却又站在二皇子那边,看上去似乎想要舍弃四皇子,转头扶持二皇子。

林思慎实在不明白沈顷绾要做什么,她甚至有些不确定沈顷绾究竟是真的看中了灵儿,还只是借灵儿搪塞她。

在陇右时,那个名唤胭脂的古怪女子说过的那些话,不知怎么突然浮现在林思慎脑海之中。

胭脂告诉她,沈顷绾这么做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为了旁人,而是为了她自己。她甚至直接暗示林思慎,说沈顷绾想要当晋国有史以来的女皇帝。

虽然林思慎对胭脂的话嗤之以鼻,可同时也让她不仅开始怀疑起来。

也许沈顷绾并不是想当皇帝,她只是想当一个棋手,一个操控天下的棋手。

整个天下在她看来,都是眼前的一局棋,所有人都只是棋盘上的一颗一颗棋子。她想做的,只不过是暗中推波助澜,让棋子走出她想看到的一步。

林思慎的沉默,让沈顷绾神色一冷,她俯身挡在林思慎眼前,抬手轻轻扳过她的脸,迫使她望着自己,声线骤然清冷了几分:“你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