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云心知墨竹这般说,不过是想让她心里好受些,可她也难得听墨竹絮絮叨叨的抱怨这么多,便也忍俊不禁的顺着话头抱怨了句:“劳烦我担忧是其次,次次劳烦你照料她替她操心才是。”
她此话一出,墨竹却恍然惊觉自己失:“奴婢并非抱怨公子,照料公子本就是奴婢的本分”
“小竹,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
柳卿云眉头一皱面露愠色,她望着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乖巧老成的有些过了分的丫头,心下涌上一阵怜惜之情,她一字一句的正色道:“谁说这是你的本分,若不是你一直不答应,你早便是咱们威远将军府的小姐,是慎儿的妹妹,照料她又如何是你的本分。”
墨竹闻垂下头去,眸光闪烁着低语道:“夫人如此抬爱,奴婢实在”
柳卿云有些不满的打断了墨竹的话:“小竹,你别总是将奴婢挂在嘴边,也不知说了你多少次,你这孩子还总是奴婢长奴婢短,你又不是我们府上的奴仆,你是我们林家人,和慎儿一样都是我和老林的女儿。”
如此这般的话,其实柳卿云也不知说过多少遍了,可墨竹从未答应过,也从未改口过。
旁人若有此机会能成为林将军的义女,成为将军府的小姐,只怕是求之不得,可墨竹偏偏恪守本分,一如既往的将自己视作将军府的婢女,从未有过半分僭越,让人实在不知她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柳卿云望着垂头一不发的墨竹,眼中只有满满的怜惜和疼爱,她倒也并非一点也猜不透墨竹心中所想,可也正因窥见一二,才会更加心疼她。
二人沉默良久后,柳卿云突然幽幽开口道:“小竹,其实阿浅曾与我说过,待到新皇登基动荡平息之后,她便会带你离开将军府,去游走他方行医赠药。”
一直垂着头的墨竹听闻此话猛的抬起头来,有些惴惴不安的望着柳卿云,薄唇踌躇半晌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柳卿云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无奈摇了摇头,牵起墨竹的手柔声询问道:“阿浅还说,你一直都未曾应下此事,可也从未与我和老林提起过,你可是怕我与老林不肯答应放你走?”
墨竹指尖发凉,她心中忽的涌起一阵酸涩,也不知是惊还是怕。
柳卿云不知何时红了眼,她轻柔的抬手摸了摸墨竹的头,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如同一个温柔的母亲不忍苛责女儿,却又止不住委屈的哽咽出声:“倘若你当真这么想,可知我何等心寒。”
不舍让她离开是一回事,不肯放她离开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柳卿云才会心痛如斯。
饶是一直不肯透露心事半分的墨竹,此时见柳卿云如此难过,也终于开口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她眸中逐渐泛起一丝泪意,薄唇轻颤开口道:“夫人,奴墨竹自记事起,便知自己不过是个生身父母都置之不理的弃儿,若非姨娘心生怜悯,墨竹恐怕不识人世便早早夭亡,蒙姨娘救命之恩,又受将军和夫人养育之恩,墨竹已是三生有幸。”
“多年来,墨竹在将军府长大成人,将军和夫人待墨竹犹如亲女,老夫人大公子亦是待墨竹不薄,还有公子”
“墨竹虽伴随她身侧服侍,可由小至大却是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护着我,当初她怕姨娘教我习医是因她而为,怕我心中其实不喜,便想着法子的捣乱,为此不知挨了多少打。我若犯了错,她笑嘻嘻的抢着认罚,我若喜欢什么物件,她便天南地北的去寻。”
“这一桩桩一件件大大小小的恩情,墨竹都铭记于心时刻不敢忘,早已在心中暗暗许下誓,今生今世都要陪在公子身侧,福祸不离至死不弃,只有如此,墨竹才能报了将军和夫人还有公子这天大的恩情。”
一番剖心之,墨竹的神情平静的不起半分波澜,柳卿云反倒是哭作了泪人,她将墨竹拥入怀中,神色分明悲戚失望却还是不忍苛责:“你这孩子如此聪慧,可怎么就看不透呢,所谓恩情不外乎是生分之,你若当真将我们视作亲人,又怎会说出这等话来”
柳卿云哽咽的话不成音,也不知是太过失望还是太过难受,她抹着泪摆了摆手,没再多说一句话便匆匆转身离开了,徒留下同样红了眼眶的墨竹不知所措的呆立原地。
她感念恩情,为何夫人却为此悲戚心痛,难不成她心中所想皆是错了?
墨竹失落的站在院中,红着眼久久也未曾回过神来。
而就在她身后不远处,林思慎正环臂靠在墙边,也不知听了多久,不过想来答案应当从她越蹙越紧的眉头,和面上的一丝惆怅无奈间窥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写给墨竹的,本来一直想深挖书中每个人的埋藏心底的细腻情感,但是文笔不够,总是觉得浮于表面,抱歉。感谢在2021101518514720211016215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