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我混乱思绪的,是这座教堂唯一的原住民——罗瑟琳修女。她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菜汤站在房门口,用她那双慈祥的绿眼睛细细地审视着我。
罗瑟琳修女是个有着圣徒般安详面孔的老妇人,一头漂亮的长发已经变作花白,我只能从它们柔顺的光泽上判断出它们曾经是多么光彩夺目。
罗瑟琳肯定曾是个比我迷人许多的姑娘,我暗暗想。她的五官是那么优雅而端庄。而现在她皮肤的每一道褶皱里都刻着岁月的痕迹,这真叫人难过。
“好孩子,你得说说话。这些天你一句话也没跟我这个老太太说。和我说说吧,孩子,就当是和耶稣在说话——耶稣也会听着哩。凡是这世上的苦难,他都知道。”
罗瑟琳把菜汤搁在床头,用她枯瘦的双手紧握着我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有力,覆盖着一层粗糙的厚茧,就像母亲的手那样。
我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藏匿多久,不过和房东搞好关系总是必要的。
最终我决定迎着罗瑟琳温柔鼓励的目光,把心底全部的迷惘和盘托出——包括,阿诺德的事。
——回到这个时代的那天,当我按捺着骤然爆发的头痛,强作镇定问出“先生,你认识我吗”的时候,他只是沉默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一言不发地走近前来,抬起双臂抱住了我。
我依然记得,那时他胸膛里节奏凌乱的心跳声。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他的心脏只会像电子钟表那样发出“滴答滴答”单调的机械音。老实说我有种神话破灭的感觉——当我的脑袋被紧紧压在他胸前时,我觉得他撞击着我鼓膜的沉重心跳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先生,您果然是……”
不知僵持了多久,我战战兢兢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