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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终究没能跳离这个俗套的定式。

——当我再一次见到西蒙时,他仰面躺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身下是大片凝固发黑的漩涡。

似乎要将他瘦削的身子吞没,拖入无光无热的深海。

那一幕就此烙入我的脑海,伴随着丧钟的鸣响,在无数个冬末春初的日子里,无数次地重复闪现。

我不可能忘记——那个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的男人,是怎样无辜而困惑地瞪大了眼睛,在黑色的漩涡里定格成仰望的姿势。

科札特·西蒙躺在那里,留下了满眼刻骨的不舍与不甘,久久凝视着西西里苍凉的青空。

决裂

将西蒙的遗体护送回意大利本部的途中,我始终紧紧握着他的手。

——我完全无法理解,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我与真希整顿了些留守的成员,历尽辛苦,终于一路摸索到西蒙家族主力作战的地点——难怪他们一去便杳无音讯,那是一处险峻闭塞的山坳,只要控制了唯一的入口和周边高地,连个麻雀都飞不出去。

而西蒙,就在这种地方足足负隅顽抗了一个多月。

尽管进入战场前真希已反复提醒我做好心理准备,当我踏上那篇面目全非的土地时,依然没来由地两眼一黑。

我不能很确切地形容那种感觉。时间明明已是深冬,脚边却还有不知名的野花盛开得一片热闹张狂,像是一场迟来的庆典,祭奠这片土地曾经上演的死死生生。花瓣被鲜血侵染得分辨不出原本的色泽,只是偶尔有一两朵从血肉模糊间抬起头来,茫然四顾。它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西蒙躺在那里,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他的面孔是记忆里那种干净的苍白,和giotto一样总带着几分文弱的样子。但事实上这个人却比谁都要坚强,都要有担当,总是为了家族什么都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