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深深依恋着彭格列家族的少女来说,自己此时的话语,只怕与癔症患者的胡言乱语无异。倘若表达不得当,或许还会就此失去这个妹妹一般可爱的友人。
尽管已经预见到结果,奈绪仍然握紧双拳,深吸一口十二月寒冷的空气,缓慢而坚决地说了下去。
“我一直认为,你会成为黑手党是因为当时别无选择,只要我重新给出选择权,你一定会回到普通女孩的生活正轨上来。现在看来,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很抱歉。”
这是她短短数日来第二次道歉。
夕歌那时也好,库洛姆那时也好,她都仅凭着一时意气向对方摆出了“自认为正确”的道路。
——你们的选择是错误的,所以到我这边来,我会带你们到更好的地方去。
从一开始,就将自己抬高到救世主的立场上,满脑子琢磨着如何挽救迷途少女。武断又傲慢,一意孤行。
自小时候起,她也一直用这种态度对待炎真。自以为是地想要带他逃走,到头来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被她轻视的那个废柴弟弟保护着。
讨厌这样的自己,也从没停止过反省,但却无法进步,始终滞留在原处裹足不前。
如果她想要丢弃无聊的责任感和正义感,变成骸那样理性又淡漠的现实主义者,并非无法做到。
但是,原田奈绪正恐惧着改变。
一旦她选择改变、抛弃自己一贯秉持的热血漫画信条的话,或许能够成为比现在更出色的女性,但那个成熟冷静的女人将不再是原田奈绪。就好像离开骸的库洛姆不会再是库洛姆,放弃歌唱的水户夕歌也不会再是水户夕歌。
当人们处于旁观者的角度,俯瞰舞台上演绎喜怒哀乐的演员,或许会如旁观着库洛姆和夕歌的奈绪一样生出千般感慨——为什么非这么做不可呢,肯定还有更好的道路,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