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嘴,恨不得连呼吸也一起停顿。

但眼泪又不是水龙头,做不到说关就关,于是结局便成了她眨巴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泪如雨下,形象越发是凄切无比,再配上虚弱如同一张纸的芥川,怎么看怎么像是……芥川刚刚流产了一个孩子。

芥川:“……算了,你出声吧。”

“嗯、哦,好……”

其实皋月见他醒来,人没傻也没失忆,就连那副刁钻刻薄的坏脾气都还一如往常,心情已然平复了不少。只是她长这么大都很少被人温柔相待过,胸中那一股经年累月的委屈劲儿怎么也抹不平,又从没见过芥川这样温声软气的态度(虽然是累的),当下恨不能将这一辈子的娇都攒一起撒了,所以一时半会还得赖着他哭。

“芥川学长,我……对不起、那个,我真的很担心……我担心,万一你再……”

“我知道。”

芥川说,“我都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深町皋月不过丁点大一个人,看上去比清瘦到像根芦苇的芥川还要小一圈,却又吃过那么多苦,胸腔里填满了那么多无处倾诉、无从消解的回忆。

那些死去的孩子们沉甸甸压在她身上,把她压得坚如磐石,压成了活生生一座人形的陵墓。

她早该哭一场,也早就想痛快淋漓地好好哭一场——最好是哭到完全不顾形象,像个找不着奶嘴的半岁小孩。

所以两年之前初入穗群原,眼瞧见一心记挂的少年安好如初,皋月才会悲从中来、不能自已,抱着芥川“哇”地一声……

然后被不相信眼泪的罗生门当场爆头。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