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让山田感到安逸放心,因为他周遭的整个世界都沉浸在黑暗之中,他便觉得“黑暗是正常的”。

他便也觉得,自己是正常的。没什么可耻,也没什么可悲。

而夏花就好比穿透黑暗的一束光,同时又是一面反射光芒的镜子,映照出他为虎作伥、蝇营狗苟的身影,让他的卑微与丑陋都无所遁形。

——所以,山田要打破这面镜子,熄灭这束光,让一切都回归到昔日的黑暗之中。

——屈辱不堪,却又安稳而舒适的黑暗。

因为不再有光刺痛他的眼,他便可以假装忘了这黑暗,忘了自己的可耻与可悲,继续心安理得地活着。

直到今天。

“山田君,我最后问你一句。”

海风呼啸着拂过山崖,携来一团团潮湿的水汽,以及血水与泪水一般挥之不去的咸腥。

水天一色,夜空犹如覆盖四野的圆形穹顶,无声见证着他的末路与自白。

“我知道,是你散布谣言,唆使三条院带头实施欺凌。但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夏花为什么会死?这也是你的计划,对吗?”

“是。”

山田坦然承认。

“大概是为了分散注意力,桐山那段时间很喜欢拍照。是我告诉她,那座山里可以看见漂亮的野梅花,要是抓拍到雪景就更美了。……桐山这人蠢得不行,她很同情同为受害者的我,所以没有怀疑,在大雪前一天独自去了山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