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娖大清早知道秦始皇驾崩的消息,手在袖中止不住的颤。始皇一死,这天下乱起来不过只是一两年的事情。乱世之时,人命如草芥。

“少主,有士子前来。”申深跪在她身边。

“带他们去见子房。”

说罢,昭娖径自起身回了房间。即使面上平静,胸腔里的心脏澎湃如潮。快得几乎让她有些承受不住。秦始皇嬴政真的已经死了,这秦朝马上就要被搅个天翻地覆。她狠狠掐了一下掌心。心中除了不安之外出乎意料的竟然还有一点暗暗的期待。

完了,昭娖一掌击在自己额头上。

秦始皇驾崩的时候正值酷夏,但是到了秋季才被下葬。骊山还没有被完全修好的皇陵启用,修筑皇陵的七十余万工匠和后宫里还没生育的美人统统殉葬。

人殉从商周便有,但在春秋时代诸侯们也不用人殉葬,秦国是诸侯国中最后取消人殉的。但是事过几百年后,二世竟然恢复人殉不得不让人腹诽这个君主的德行。

张良与下邳那些士人和官吏一向交好,那些官吏总是知道一些平常人难以知晓的东西。而他们有时候也会挑些无关紧要的和张良说说。有时候退出事件的一个全貌并不需要告诉全部的事实。只要说一些旁系末枝,有心人一整理,自然就能把整件事情猜的大致差不离。而张良也是这种人里的之一。

这二世用孟子的话说,就是望之不似人君的那类。眼下春秋战国的风气仍存。始皇在世的时候没人敢撩动龙须,但是他的儿子,尤其还是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少子。那些本来就是从秦军的血火中逃出命来的六国贵族,都在草莽之处盯着。等着这个昏聩无能的少子一步步走错,直到有人先站出来。

昭娖这些天里,梦里总是一遍一遍反复回放着十二年前的血腥一幕。即使在睡梦中她也能感觉到那晚郑氏一把抱住她将她压在身下的那股力道。她也似乎回到了那个晚上。绝望,无助,不知道自己前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