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笈摇摇头,“很遗憾到目前为止,我们甚至是推断出了他们的交易数额,但是最初的那笔钱来自何处还是没有底,不过在这里面我有了一个发现,谷家与苗寨的货物买卖,与他们的钱财进出并不平衡。”
“喔?此话何解?”薛蟠觉得这应该就是一个关键点。“白公子,难道他们的钱财比货物的总值要高吗?”
白皙笈眼中透出一丝意外,看来言传中薛家的大公子精通经商之道,名不虚传,如非这般怎能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薛公子说的不错,在我们的调查中,谷家与苗寨的交易中,总是能获得更多的钱财,这笔钱比货物本来的价格高出了不少,苗人怎么会愿意做亏本的买卖,所以这里面必有蹊跷。”
薛蟠觉得这一点挺有意思,这个时候洗钱这个词还没有出现,但是古人并不是不通此道。就不知道通过明面上的交易,苗寨是把什么钱、哪来的钱给了谷家,那么谷家又有没有上交给了史家,还是那个问题,如果有,那么钱呢?是藏了起来,还是另作他用。
“鹏举寨与南溟寨更靠近深山中,那里行路极为不便,几乎没有与外界的联系,要不是几位带来了山中石道的消息,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有这个方法与外部连接。可是即便如此,根据刀大哥的监查,他们并无与外人,特别是汉人之间的联络,要知道苗寨是一个很排外的地方,哪怕他们被划分为了熟苗,要是一直与汉人有了固定的联系,总会有蛛丝马迹,可惜这方面无迹可寻。”
白皙笈百思不得其解地也就是在这个地方,所以这次白家人马受到袭击他也有些不明就里,难道对方的把柄无意中被握到了手中,而自己仍不知道吗?
“这次的偷袭我还是没有找到原因,只能猜测在队伍里面有人调查到了什么真相,才招来了杀身之祸。官府已经介入了调查,但是这里苗汉各自为政,要真的是苗寨做的,恐怕也是查无可查,雷鸣山脉他们可是比我们熟多了。”
卫若兰听了一大圈,脑子有些发晕,转了半天还是不知道银子从何而来,又到了哪里去,“我说这东西总不能是凭空变出来的,银子又不是种花那样,今年种下种子,明年会发芽结果的。”
薛蟠好似抓住了什么东西,银子不是种子,种下去结出了新的一批,那么其他的办法呢?比如说造一批出来。郇昰看了薛蟠一眼,两人相视一笑,都是猜中了这个可能性。随即薛蟠拿过了卫若兰手中的那锭银子,它看上去同一般的银两没有区别,不过内里就不好说了,从怀中取出了一把匕首,薛蟠运力把它一劈为二。让人瞠目的事情发生了,这银两里头不是实心的,而是填充了另外一种金属。
白皙笈惊讶地拿过了一半,他长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个结果,这个偷天换日做的真是细致,连他这个每日钱从手中过的人都没有看出来。
卫若兰张着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指着这个东西,“这算什么?!”
郇昰回想着旧朝发生过的那些案件,这样的事情并不是首列,银两造假自古有之。铸造的白银,隋唐之前被称银饼,宋金之时称为银锭。银两原来不是主要的支付手段,在以前主要还是铜钱为主。直到金朝的时候,改铸银名为‘承安宝货’,定制为一两至十两,其中分五等,每两折钱两贯,白银才开始流入了市场,慢慢取代了铜本位的货币地位。到了前朝订下了银两为法定的货币,银两才正式合法的流通在了市场中。大庆沿用了前朝的规制,各地的铸银虽有细微的不同,但是也不会出现中空用其他金属填充的现象。
“李代桃僵、外强中干、包藏祸心,他们做到了最高明的那一步。”郇昰放下了手中的半边元宝,感慨了一句。
见卫若兰不明白的样子,郇昰难得多话地解释了,“最一般的就是用铅锡代替银子,时间久了表面会有青黑色,较为容易辨识,叫做李代桃僵。进一步的是以铜块为芯外表鎏银,但是常接触的人凭借手感重量的不同辨识出来,这叫做外强中干。最以假乱真的是包藏祸心,在真的元宝底部开一个洞,将其中的银子取出来,然后灌入铅,比重可与真的银两相同为最佳,然后焊封住这个洞口,要是做的好,可以以假乱真。”
“居然还可以这样来?”卫若兰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东西,像是在听天书。
薛蟠不奇怪卫若兰的闻所未闻,因为这个年头可不是后世,什么古怪的事情都见怪不怪的年代。在大庆或者更往前,这样的秘法只有接触过的人,或者江湖九流中人才会知道,像是卫若兰这样的王孙公子,与这般的离奇手段可是远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