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郇昰今夜并没有回到宫里住,而是直接去薛家逮住了郇旻,把他从头到脚地念叨了一番,让他从明天开始就呆在御书房里,好好地批折子。等到把郇旻的事情安排完之后,郇昰突然想起来郇旪今天的表现很不正常。“我看着郇旪别院正厅里挂着的那幅画,可不就是你上次在舒明斋见到的那幅吗。我说他怎么想起来弄一大桌子鹌鹑,你让夏桂给他送画了?可是夏桂能懂这画里面的意思吗?”
薛蟠没有想到郇昰会管起闲事来,夏桂以前是他的学生,对于书画意境之类的东西,有没有鉴赏能力,他是再清楚不过。夏桂学的都是西洋之学,让她画个步枪分解图倒是更快一些,这花花草草的意思是从来没有弄懂过。“我也只是推一把,夏桂不懂没有关系,只要六王爷懂这画的意思后,也认为夏桂是愿意好好过日子,不就可以了吗。”
“你这不是坑人吗?”郇昰揉了一把薛蟠的脑袋,却也认同他的做法。郇旪是他最亲近的弟弟,为兄长的自然是希望弟弟生活地开心。有时候误打误撞也没有什么不好。想着郇旪与同母的八弟简直如同陌生人,只盼着夏桂日后能让郇旪有个真的家。
可是薛蟠接下来这句话,差点没有让郇昰把一口茶喷出来。
“五哥,有件事情我着实不应该瞒着你,今日却是不说不行。要说六王爷那个性子,有时候藏不住事情。原本我与夏桂都想着能瞒一天算一天,但是刚才王大夫回给我的脉案里面有些不好。其实,夏桂是个女子。”
118第一百十八章
郇昰不愧是做皇帝的人,这些年来能体现出他具有帝王特性的机会很少,可就在这一刻,他面不改色地把差点要呛出去的茶给咽了下去,再把手中的茶杯给放稳了之后,立即就抓住了这个女驸马案,不对是女将军案的关键点,先关心起夏桂的脉案来,“蟠儿,你说那脉案有些不妥,具体怎么说?”
薛蟠一听郇昰的问题,心里面松了一口气,好在五哥最关心的问题并不是在为什么夏桂是个女子上面。“就王大夫的说法,主要是一些行军打仗的人都会有的通病。夏桂呆过的地方很多,从川北到外北,从高原到冰地,然后又是在海上风吹雨淋,身体健硕的男子也难免留下一些毛病,何况是女子。这里头最大的问题,怕是以后不易有孕。”
郇昰想到自家的六弟,就马上懂了薛蟠的意思。不易有孕这个问题,在夏桂看来可能根本不是大问题,否则她当年也不会进入军营了。万事都有代价,她怕是早就有了准备。但是郇旪的性子古怪,要是被他知道了是因为多年的战事拖坏了夏桂的身体,那么说不准明天是要一哭二闹地不让夏桂再带兵了。“王大夫可说了这病症能不能治好?”
“夏桂的身体其实不错,这么多年都坚持锻炼,远不是那些后院女子能比得上的。她的病症多半是因为那些常年的痼疾沉积而造成的,要是能好好养着,当然是没有什么问题。”薛蟠可不认为夏桂会愿意好好养着,起码在南洋与大洋洲那里的事情还没有稳固下来之前,她是绝不会退的,“可按照原计划,过了年在开春之后,宝岛附近的‘海盗’就该要剿了。还有得到的消息里,英吉利似乎有前往大洋洲的趋向,如果不给他们重重地一击,这些人可不会真的太平下来。”
“这倒是一个问题,但也不是不能两者兼顾。病还是可以先看起来,平时的时候用药膳先养着,毕竟病去如抽丝,不是一时片刻的事情。”郇昰想了想这事情还是要郇旪自己与夏桂商量,说完了这病症的事情,当然还是要谈一谈男扮女装的幕后最大帮凶。“蟠儿,你过来,说说吧,我可是被你瞒了这些年,要怎么补偿我受到欺骗的心。”
这都是什么事情啊。薛蟠就知道这事情被爆出来,受到郇昰责怪的人一定不是夏桂,而是他自己先要顶上,“五哥,这事情说来话长,当初我们在剑门佛寺中遇到她之后,我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一直到川北战事爆发的时候,夏桂受了伤,我才无意中知道了真相。就起了惜才之心,夏桂是一个天生适合沙场的人,不该被天资所限,困于浅滩。”
郇昰只是抱着薛蟠,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他的背脊。郇昰此时想到了宫中的皇后,在忠顺的事情结束了之后,她快速地消瘦了下来,爱与恨的人都不在了之后,她也失去了生存的意志,真的熬不了多久,能撑过新年的正月已经不错了。
人与人之间从来不能比较,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种不能被摧毁的意志,即便是个女子,却站在了高山仰止的位置,绝大多数男儿耗尽一生也无法赶上。这样的人物是男是女早就不再重要,国有栋梁,是大庆的幸运。“哎——,这事情你们自己斟酌着办吧。我看她很清楚事情的关键,六弟那头我会看着,就是治病的事情不能耽误。身体是自己的,没有人真的要她以身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