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应该要开心一下的时候,但是一个笑容也没有。难道,连后金败退也不能换来皇上的一个笑容,那还要什么才能够呢?

被温体仁吐槽的朱由检,却已经不在宫中,已经连夜赶到了通州。距离他得到吴无玥的信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日,朱由检过的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他害怕雨化田就这样在等不到他去的时候,再也醒不过来了。想起了袁崇焕的意外之死,朱由检心中的梦魔就没有停止过,如果连历史也能被扭曲,那在战场上由一个意外疾病引发的死亡,也许在这个年代都是常见之事。这年头中了刀伤,没有抗生素,更没有那些各种防疫疫苗,天知道会染上什么疾病。

然而就算是前方赢了,身为皇帝的朱由检也不是想在这时想出宫,就能马上随心所欲地离开。因为赢了后事情同样很多,比如要让那群文臣绝对不能忽视了这些武将们的功绩。所以在定下了一定要重赏,甚至不惜用私库封赏的基调后,朱由检大致安排了后续,才终于飞奔出了皇宫。

“希声他有没有好些?”朱由检下马后,直奔了安置雨化田的院子,也顾不上其他,先找上了吴无玥,他在一边叮嘱了马钱子如何熬药。

吴无玥看着满身尘土的朱由检,只是摇摇头,“没有,他的伤口有些较重的感染,虽然我及时进行了切除腐肉的处理,但是不知为何热度就没有退下来。”

听到吴无玥这样说,朱由检就要推门进去一看究竟,却被吴无玥拦了下来。“你还是先换洗一下,莫要把身上的尘土带了进去,对病人也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上文)

朱由检匆忙换洗了一番,终于见到了躺在床上的雨化田。只见那人的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这是高烧所致,而散开在枕头上的头发有些已经粘在了一起,明显是从战场上回来后就没有能够好好清理。朱由检伸出了手,有些微微颤抖地探向了雨化田的额头,果然热度没有能够退下去。

吴无玥在一边看了后再次摇头,能做的事情他都已经做了,但是大夫救得了病治不了命,所以剩下的事情全要看雨化田能不能挺过去。“我已经用烈酒擦身的法子给他降过温,而且也给他针灸过,汤药也都按时硬灌了下去,他肩上的伤口用了最好的金疮药已经逐渐愈合了。但是也不知是出于何种缘故,就是不见温度退下去,一直都在反反复复之中。不过,要说这也是感染了伤口之后的病症,其实真的论起来也算不得稀奇。”

朱由检盯着雨化田的脸,听着吴无玥说了一连串后,只问了一句,“无玥是说你已经尽了全力,那么希声到底何时可以醒来?”

吴无玥顿了一下,合着这人把他所有的话都抛到了一边,难道听不出来他未尽之意,大夫又不是神仙,就是神医也只是半仙。看来就是再理智的人也有傻的时候。“应该醒的时候,自然就醒了。”

“你说的是人话吗!”朱由检听了吴无玥波澜不惊的语气,愤而回头瞪向吴无玥,“希声的身体本来十分康健,就算是在战场上受了伤了,也不会熬不过去。何况他更加不是一个没有求生意志的人,为什么一点起色也没有!”

吴无玥面对朱由检尖锐的疑问,面上未改一星半点,而稍稍看向窗外,朱由检这一路策马疾行,从紫禁城到通州,连天色还没有亮起来,他身上还带着一些更深露重,心中必是对雨化田的病情担心到了极点。可是,造成眼前一切的人难道不是他自己嘛!

“隐之何必问我他何时能醒,你让他一定要上战场杀了皇太极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他会遇到什么危险。原本身体再好又怎么样,袁崇焕在边关多年,还不是栽倒在一个七日风上。作为大夫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是看天意了。”

吴无玥不再去看坐在床侧,紧紧握住雨化田双手的朱由检,转身走了出去。临要关上门的时候,他背对着朱由检用极为平常却夹杂着古怪的语气说,“你应该听过那句‘天意从来高难问’,人若是要违背天命,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朱由检呆呆地看着吴无玥关上了门,再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雨化田,竟然一句反驳的话都找不出来。是啊,都是他的错,若不是一定要让雨化田杀了皇太极,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情况。这都是他咎由自取,可为什么要让雨化田来承担这样的痛苦,这人的病痛比自己病了,更加让他饱受折磨。如果没有让雨化田上沙场,如果不是执意要留下皇太极的性命,是不是就不会有眼前的一幕。

“希声,都是我不好,明明知道皇太极身具真龙之命,还让你一定要在此战中杀了他。”朱由检的脑子有些乱,他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起来,却真的害怕这个世界有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