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姑娘请见谅。孙大爷是我的一位故人,虽然他贪财好色嗜赌,但如此仓猝间就去了,还是让我有些难以相信。麻烦你再说一说当日的情况。”

“不麻烦,你付钱,我怎么会觉得麻烦。”

欧阳情摸了摸桌上的银两,她笑意盈盈地对云善渊说,

“那天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孙大爷多喝了几杯,还让我跳一支舞给他看。我把外袍脱了,谁想到他突然就流出了鼻血,然后双眼瞪大倒在了地上。我也是吓到了,以为他只是昏了过去,方妈妈立即找来了大夫,才知道他已经死了。大夫说是年纪大了,太激动了,就马上疯死了。”

欧阳情话语中并不见惊吓或者其他多余的情绪,似乎她真是一个无情的妓女。

孙大爷已经五十多,他武功不高,却又一直贪杯好色,生活习惯着实不好,若说他某日马上疯猝死在女人身上,也是大有可能。

如果孙大爷只是一个普通的赌徒酒鬼嫖客,云善渊也许不会有这样的怀疑,但他还是江湖人称万事通的大智大通。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极少,少到了仅有阿吉与她两人知晓。

孙大爷的死亡会是单纯的生老病死吗?

“欧阳姑娘,能否将你的手于我一观?”云善渊看向欧阳情。欧阳情应该没有说假话,但是云善渊还有一丝疑惑。

欧阳情伸出了双手,也不知道云善渊的用意是什么。“怎么,你会看手相?”

云善渊先后搭上了欧阳情左右手的脉搏,她确定了一件事,“我不会看相,但我知道你还是完璧之身。欧阳姑娘,你坐在花魁的宝座,不知多少人为你一掷千金。你与那些喜欢俏公子的妓女不同,你只认钱不认人。”

“如此花魁却还能保持完璧之身,也是让人惊讶,却也不必惊讶。你并非无情,你还有情。因此,我知你说的是实话,可是你还有没说的话。孙大爷即便是死于马上疯,可也没那么简单。”

云善渊认真地盯着欧阳情,“欧阳姑娘,孙大爷无儿无女,他孤身而来,孑然而去。我算不得他的朋友,至多只是认识而已。他死得荒唐,我却不愿相信用一句马上疯就能将一切结束了。他真的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吗?”

欧阳情定定地看了云善渊一会,她低声说,“一个字,他只说了一个字‘倒’。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就一下子瞪眼死了。”

倒?这是什么意思?

云善渊也想不出所以然。孙大爷没有得罪人,但是大智大通知道的太多了,多到有不计其数的人希望他们死。关于孙大爷的死因,她必须亲眼见一见尸体。

“我听闻欧阳姑娘要离开江南了,这样也好,去新的个地方也换一换心情。”

云善渊拿起了一旁的纸笔,写下了一张药方,“我的医术平平,这张药方该能调理欧阳姑娘的身体,你可以请名医再看一看药方是否适合。今日你我相见,不过随口说几句,来日若还有缘相会,那再点上一桌美味同食。”

欧阳情接过了药方,她看着云善渊就此离开,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客人。那些人匆匆来匆匆走,谁会留一张药方让她养好身体。幸而此人是个女人,也可惜此人是个女人。

云善渊问方妈妈要来了孙大爷的墓地所在,是在城外较远的一片坟地里,之所以埋在那里是因为不必出钱葬入一片风水好的地方。

入夜,云遮月。

云善渊前往了郊外的墓地,此处有些荒凉,树不正,草杂乱,着实风水不佳。

她点着火折子挨个看着墓碑找孙大爷的墓,说是墓碑,其实都不过是一块木牌子。让她想着之后是不是要为孙大爷迁坟,虽然她不太信这一套,不过孙大爷可能想要住的好一些。

这样想着就找到了新下葬的那块地。木牌上写了‘孙大爷之墓’,谁让方妈妈不知孙大爷的真名,云善渊也一样不知道。

云善渊先上了三炷香,在墓前言明了来意,她怀疑孙大爷的死有其他的内情。

然后她拿着带来的铁锹就开始挖坟,将土刨开后堆在一边,继而再撬开了棺椁,就看到了孙大爷躺在了其中。

在一番检查后可以确定,孙大爷没有丝毫的中毒现象,也确实是脑中突然出血,该是激动所诱发的马上疯。

云善渊将棺材又封好,把土一锹一锹填了上去,想着孙大爷紧闭的双眼,他最后留下的那个意味不明的倒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这一切都无从得知,孙大爷从不留下任何的书面记录,他把所有知道的都记在了脑中,那样才最保险,却也让她此时无从着手。

坟地的另一侧,陆小凤追着司空摘星而来。“你说要带我去极乐楼,就是让我先到一片墓地?我们是去极乐楼,不是西方极乐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