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善渊觉得宫九比小时候更难沟通了,“所以你也是脑袋坏掉了吗?你也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迷路迷到了海岛上了吗?为什么没有继续生活在太平王府?”

“我想要杀了你。”宫九非常平静地先说了这句话,然后又是认真地回答了云善渊的问题, “我很早就不在太平王府生活了,这里有我的师父, 我就住在了岛上。不是迷路来的, 是被我师父带来的。”

“我认识从这里回到岸上的路。”宫九说出这句话时语气带上了一丝自豪,他又反问到,“我的脑袋很早就坏掉了, 坏掉难道不好吗?”

云善渊仔细观察了宫九,他变了不少,性格是越发诡异了。

刚才宫九说想要杀了她是真的动了杀心,却在下一刻能在坦然地问出自己的脑袋坏掉是否不好,这种似乎只会在朋友之间才聊起的话题。

这些年,宫九到底经历了什么,或者该问的是这个无名岛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阿九,你还好吗?”

宫九思考了片刻,他无所谓地眨了眨眼睛,“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我也不知道。阿云,不如让我杀了你,我就不用去想答案了,想不到答案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宫九的话音刚落,他就毫不犹豫地卷起了海岸边的一根枯枝,以枯木为剑刺向了云善渊的脖颈,非常坚决地想要她能死在这里。只要云善渊死了,他就不用去想弄不清答案的问题。

所以说,不是所有的故人重遇都会是相视一笑,也会是一番诡异的问候,然后就要对上迎面而来的致命杀招。

云善渊只是微微摇头,她已然卷起了一地的黄沙,迎上了宫九的枯枝。

宫九的剑意极度邪异,对上他的剑变宛如对上了从地狱中来而的恶鬼,只是这只恶鬼并非是充满着死亡的气息,而是充斥着人心中撇除美好之外的所有一切念,光怪陆离到了极致,就像人性本就是复杂无比。

当顺应自然而生的沙粒与扭曲复杂的枯枝交战到了一起,原本平静的海岸蒙上了一层阴影。

此时,天上也聚集起了雨云,再过一会,可能是一个时辰之后,就要下一场大雨。

在大雨将至之前,两人谁也没有停手,不只是没有停手,更是打得引来了岛上正在小憩的吴明。

吴明不在意宫九又与谁打起了来了,他更不在意宫九是否又杀了谁,让他离开了床铺愿意走一次海岸的原因是牛肉汤说有人驾着船来了无名岛。不是被海风吹来的,不是被海浪刮来的,而是特意有心寻到了无名岛。

世上能如此主动来找无名岛的人,也就是一只手的人数,偏偏牛肉汤却说那人与宫九似乎认识,因为宫九与那人说了好几句话。

这就真是奇事了,宫九可以整整一个多月一言不发,那让他说了好几句话的人,只会是故人。

吴明遥望着海边的两人,他原本只是有些好奇,但现在却是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他知道是谁让此人来到无名岛了,没有想到世间还真有人走了这样一条道,也难怪那个人出现在了江湖上。

“阿九,天就要下雨了。”云善渊感觉到了吴明的到来,她不想再继续打下去,她无杀心,宫九有杀意,可是片刻之间他杀不了她,她阻止不了宫九满溢的杀意。“我饿了。下雨天应该回屋内吃饭。”

宫九手中的枯枝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了凝聚的雨云,“我也饿了。你喝牛肉汤吗?”

“喝。”云善渊说了这个字,周身的沙粒又回到了地面上,仿佛它们从未飞扬过一般。

吴明从树林中走了出来看向宫九,“这位看来是你过去的旧友,我却是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半分。”

“不是旧友。”宫九只说了这四个字就向岛内走,也不管身后的吴明与云善渊。他根本没有朋友,不管是旧的也好,或是新的也好。

若问为什么会与云善渊多说几句,只是因为当年迷路之时,他与云善渊打赌哪一条是正确的出山的路。他输了,输了的赌注就是他要实话实话,而他是个遵守承诺的人,仅此而已。

吴明也不在意宫九就这样走了,他向云善渊友善和蔼地笑了,“我叫吴明,这位小友,欢迎你来到无名岛。”

“晚辈云善渊。”云善渊看着眼前的小老头吴明,此人深不可测,他的笑容不是虚假的和蔼,却也绝非真实的友善。

当一个人老了,他的武功到了莫测的境界,若非是像谢晓峰那般返璞归真,就会像是吴明这样宛如深渊。

吴明笑呵呵地带着云善渊向岛内走去,并没有直接前往他的住所,而是领着云善渊绕了一圈,这一圈让她能够看到住在无名岛上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