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与徐老板就在热议此事,两人俱是摇头,就听王老板说到,“只听说那人的头发是黑色的,那么该不会是老者。而看他做出的事情也都像是年少气盛,多半是个刚出江湖的少年或青年。章掌柜你也不担心,人家砸的是孔庙的匾额,你那就是一家书坊,想轮还轮不到。”
章掌柜呵呵一笑,端起酒杯向领桌的几位遥遥一敬,转而挑起了另一个话头,问起往北方做茶叶生意的华老板北地的新鲜事,就把邪怪大侠的话题给轻轻揭过了。
这顿饭过后,章掌柜引着乐远岑走向了听雨楼的后方院落,先带她见一见听雨楼的主事老鸨谢妈妈,方便以后在此行事。
“乐先生,你认一认,东南方向的闻香院小院是后厨,边上的草木院里住的是粗使伙计。”
乐远岑已经制定了近期的计划,都说药补不如食补,外加以每日不断地锻炼,最重要是将这具身体养好。章掌柜说了,书坊虽是只包了午饭,但她的早饭与晚饭其实也不成问题,出些银子都可以挂靠在听雨楼,不必大鱼大肉,这里的菜式繁多,而口味绝对不必担忧。
今夜,乐远岑尝过了听雨楼厨师的手艺,果真是名不虚传。她已经琢磨了,既然算是听雨楼的半个内部伙计,为了以后行走江湖方便,她想与后厨打好关系学一两手。
不只是厨艺,她要学得并不少,比如不求似账房先生能打一手算盘,可是起码要看得懂算盘。诸如此类,也算是她在研究医书,感悟如何练出内力时的业余乐趣了。
“掌柜适才问起那位邪怪大侠,是否有什么讲究?”乐远岑没对章掌柜说这些琐事,她可不觉得章掌柜刚才的主动提问毫无理由。
“大侠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特别是我们这种生意人。有句话说‘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对于生意人来说却是不看重的。我们看中的是能不能赚钱,好比说开客栈与酒楼的,不是怕江湖人闹事,而是闹了事不给赔偿的银子。当然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也尽量不赚黑心钱。”
章掌柜晃了晃脑袋继续说到,“这位邪怪大侠砸了几处孔庙,明目张胆地说圣贤书无用,不如兵多将广收复北方。他的话没错,说了我们不敢说的,做了我们不敢做的,才会叫他一声大侠。
只是江湖离普通人太远了,老百姓敬佩他、仰慕他,但他真的来到你面前,你心底却也会希望他离你远一点,因为他代表麻烦。他有本事避过麻烦,难保你不会被殃及鱼池。不过,有时候你也不会强硬地赶走他,因为你羡慕他,有时也想离他近一些。人就是那么矛盾。”
“掌柜是个明白人。”乐远岑觉得章掌柜的话可能说出了很多普通人心底对江湖人的看法,“所以掌柜刚才问起邪怪大侠的模样,或多或少是为了做好准备。”
章掌柜笑了起来,和明白人说话就是不累。
“生意人得罪不起大侠,我总得关心一下,如果能拉拢也是不错,这就要因人而异地把握好度,多了一份武力保障,却又不会太多牵连到江湖事之中。如今即便不知他是男是女、是何种相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虫二书坊一直都欢迎各种客人。
乐先生,我们开门做生意,笑脸迎人,拿捏准了说好话的尺度总是没错的。谁不喜欢被夸赞,谁不喜欢被尊重。只有极少数的人冷静、理智,不为言辞所动,人的一辈子又能遇到几个?”
乐远岑认为章掌柜真的很会做人,也难怪他能成为江南一带影响最大的书坊的掌柜。“掌柜的能说到做到,也是世间少见,足见掌柜也是一位聪明人。”
“哈哈,乐先生,你看这不是来了吗。你夸我聪明,我心里就很开心。见你夸得真诚,我就更开心。人心总是偏的,偏向自己喜好的那一面,一般会讨厌让自己愤怒生气的人,喜欢让自己高兴开心的人。”
章掌柜说着已经走到了老鸨谢妈妈的院子前,“大家都开心,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合作愉快。我先带你认识谢妈妈,让她带你熟悉一下听雨楼,从今往后,大家都是朋友。”
乐远岑自是要与谢妈妈打好关系,不仅是谢妈妈,还有这听雨楼的其他人。
转眼春去秋来,到了九月末。邪怪大侠的传闻终是传闻,乐远岑过着她计划的生活。
小半年过后,她一改初来时营养不良的肌瘦模样,不仅是养好了身体长高了几许,更是自我摸索出了一套练气内功。
她翻阅了不少医书,并不求成为能开方诊病的大夫,而是希望更详细认识与了解人体。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华佗所留的五禽戏。在医书所记中,五禽戏是传统导引养生的一种功法,也有几种不同的流派,但都是借以虎、鹿、熊、猿、鸟等五种动物的动作习性而来强生健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