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公的话音落下,他看到乐远岑笑得更加温和了,让他不愿意去怀疑有如此笑容的人会骗人。如他这般性格,觉得一个人合了眼缘,也就不再去多疑什么,也就不会去想到乐远岑的笑容下藏着什么。

“你如果不着急休息,当然是越快越好。”

乐远岑希望江湖上多一些像是洪七公这种性格的人。行就是行,直爽明了,不必让她多费思量,但这恐怕并不常见。“书楼稍微离此处有些远,请跟我来。”

乐远岑先一步飞上了屋檐,踏着月光向东南角掠去。从方位上来看,此处在后宫之中,而书楼则是在另一端。

在寂静的夜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落在了书楼前。洪七公也没多问乐远岑为何来此偷书看,他以一手熟练的开锁技术,打开了从外到内的五把大锁,使得两人能在书楼中通行无阻。

书楼共有两层,这里很久没有人来了,地面与书架都已经布满了灰尘。

乐远岑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翻找与西夏有关的书籍,只是当她终于找到那一栏时,查找到了西夏山川秘事一套书时,翻过扉页之后,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这书除了封面与扉页简介是汉文之外,居然是用西夏文编写的,就连后面的详尽地图也都是配了西夏文的地名标注。为什么藏在宋朝皇宫内的书竟然不做好翻译工作?!

这年头的书需要自行判断句读已经够麻烦了,她硬是啃下了一套套医书,如今又用西夏文来为难她。

洪七公瞥了一眼乐远岑,他也随手拿了几本书翻了翻,低声说到,“都是西夏文,你确定要找的是这些吗?”

乐远岑不死心地将周边的文献都匆匆翻查了一遍,这些记载宋朝周边国家情况的书籍,多半都用了对方的文字,好比辽国的情况就是用契丹文记载的。

虽然无法探知为什么这样做,或者曾经有过译本,但在朝廷南渡的过程中丢失了说不定,但总之就是她都看不懂。

而这年头想要在大宋境内学习西夏文,首先得找到一位愿意教你的老师,或者找人翻译这些书。这种人是凤毛麟角,多为朝中官员,能轻易为她所用吗?

“这些是我要找的书。不过,我没想到它没有汉语的译本。”

乐远岑没有对洪七公隐瞒这一点。难怪人说学海无涯苦作舟,想要成为一代宗师,要学得太多了。“这倒是真的让我有些为难了,我要去哪里找一个懂西夏文的人?”

“有这么一个人精通外族文字。”洪七公瞬间就到了一个人,“全真教的王真人,王重阳多年前曾为了抗金一事常在北方奔波。据我所知,他对西夏文、契丹文、女真文都有所涉猎。王重阳为人不错,你如果上山向他请教,他应该不会推辞。”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终南山。

“听七公的意思,你是认识王掌教。”乐远岑想到先行一步去终南山的黄药师,也不知他与王重阳切磋的怎么样了。江湖之中,对于王重阳的评价颇高,他是一位仁人志士,但是江湖传言总有几分真假。

洪七公点了点头,他在一年前接下打狗棒之时见过王重阳,“他的武功很高,为人大气谦和,亦是乐于相助武林同道。你若是担心冒然上山不太好,不如我就书信一封,你带着上山,不就是帮忙辨识几个西夏文字,他不会拒绝的。”

也许是人以类聚?洪七公能觉得王重阳为人不错,那么应该不会差的太远。

乐远岑看着洪七公,今夜他们不过萍水相逢,洪七公都能爽快地出手相助,她也必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那我就先谢谢七公的帮忙了。走吧,带我去御膳房踩个点,顺便告诉我你看好哪一位御厨、那几道菜品。七天的时间,应该足够我掌握六成,然后出宫再具体上手练习。我们在宫中滞留太久也不好,你偷吃得多了,总会引来宫里人的关注。”

洪七公眼睛一亮,他听到御膳房就希望自己的胃更大一些,如此就能吃得更多。

“我看御膳房管得并不严格,那些御厨时不时给他们自己加餐,恐怕皇帝也不知道的。我偷了些许,他们也不敢声张,就怕事情闹大了。”

话虽如此,可是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

乐远岑与洪七公逗留的最后一夜,洪七公又偷走了一盘烧好的西湖醋鱼。

其实,御膳房里的几位已经觉得有些不对了,他们怀疑宫中闹鬼。

“高都知,小的怎么可能故意将您的晚膳忘了做。真是做好了,但那鱼转眼就不见了,然后赶紧再重新烧的。这几天,御膳房里有些不干净,大伙都有些心慌,热菜总会莫名其妙地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