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不得不去想,雕刻的人是要有几分的心有所念,才能仿佛让木雕像是活了过来。如果他在人海中遇到了木雕之人,应该一眼就会认出对方。

“我有些佩服李先生,他其实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陆小凤没有问乐远岑所刻是谁,他想到的是李二一遍又一遍地去雕刻。小李飞刀消失不见,而李二的每一刀看似落在了木雕上,何尝不是落在心上。一遍遍地去重复,这种勇气不是谁都有的。正如李二喝得那些酒,只怕每一口都是愁。“如果是我,记得太痛苦了,就会选择把过去忘了。”

乐远岑轻轻地摸着雕像。木雕在笑,她也在笑。

“有的人记得是不愿意放过自己,有的人记得是希望活得更好。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正因为人与人不一样,才让江湖变成了一个有趣的地方,不是吗?”

“确实如此。”陆小凤也不提那些遗憾之事,他转移话题随口一提盗墓贼,“走了这一遭,我也是知道盗墓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里还不是快活王的墓葬,而是他从前居住的地方,如果真是深入一个墓室,也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危险。那些盗墓贼先是被马贼为杀,如果没有在客栈被拦下来,真的来了这里,他们不是两手空空离开,多半也会死在石道里了。现在想来,你对那位老大所为,是很温柔的做法了。”

乐远岑听着陆小凤最后一句的玩笑之言,她煞有其事地解释了一番,“陆兄,难道你以为我是为了报复,才砍破了那位老大的衣服?这你就理解错了。客栈的大门被他踹飞了,你想客栈是不是会很冷?既然客栈感到了冷,就要让那位老大也感同身受一下冷是什么滋味。我觉得这很公平。”

这种古怪的解释让陆小凤忍俊不禁地笑了,“乐捕头,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独一无二的女捕头,其实应该称你为乐乐更形象,加了捕头而字,反倒是不太合适了。”

“乐乐?”乐远岑不在意旁人怎么称呼她,只是有的话要说在前面,“以前是有人叫我乐乐,但她们都是女子,有些姐妹相称的意思。如果陆兄不在意,我也是不在意的。”

陆小凤看着乐远岑温柔的笑容,这种温柔几乎要惊艳了时光。他喜欢美人,却很明白有的人美若天仙,也不必生出触碰之心。

“那还是算了,你都叫我陆兄了。我看着长你几岁,所以还是称呼小乐比较好。”

乐远岑随意地点了点头,就指向了头顶的位置。

“上面有风的声音,这样的地下石砖大型建筑应该会有一条通风的小道。正门是出不去了,下面又有不知何时才退的蛇群。等李二醒了,我们想办法拆掉几块砖,看一看能不能从通风小道离开。”

陆小凤闻言也认真了起来,他就担心万一又落下了奇怪的东西。不过这个房间看着像是快活王的卧室,快活王不会那么想不开在头上弄些什么。

“那我们再翻一翻屋里有没有相关的线索,比如说什么宫殿平面图纸之类的。”

两人放轻了动作没有吵醒李二,却也没能找到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除了几封书信之外,就是几本残破的春宫图,这些很符合卧室的画风。

如此一来,等到李二悠悠转醒,就看到了乐远岑与陆小凤贴在屋子的上方,两人在轻轻敲击砖块。“你们是还打算拆房子吗?”

“你醒了,那正好一起把能搬动的东西都挪到这个位置。”

乐远岑圈定了要拆除的砖块,她能够确定这些砖块之上是空的,但是尚且有一个问题。在费力将这些砖块敲碎之后,所考的问题也就成真了。通风道很窄,并不能让一个成人通过,只能容得孩子爬行。

乐远岑拿着火折子往洞口照了照,通风道似是看不到尽头,好消息是迎面而来的流动之风里没有异味,这里应该不存在蛇虫等奇怪的东西。

只是,下一刻,乐远岑的眼神一凝。火折子的光虽是昏暗,但是她看得清楚,这条通道里有过人爬行的痕迹。

如此狭窄的通道只能让孩童通过,怎么会留下人的手掌印记?然而,那些手印比小孩的要大一些,但又不似成年人的手掌。到底是什么穿行在狭长的通风道之中?

“小乐,这一点就不太好笑了。”陆小凤听了乐远岑的话,他怀疑也探头看了一眼,但远处确实有一串明显的痕迹,难道这个沙漠地下宫殿里有什么古怪的存在?“你们说那会是什么留下的?是活人吗?”

“不是。”乐远岑说了这两个字就看到陆小凤的脸色更诡异了,“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感觉到活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