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火、杀鱼、片鱼、煮汤,在以五具尸体为背景的厨房里,有人能硬是将气氛变成了御厨当场展示厨艺的场景,此情此景不知是该说荒诞更好,还是该说奇妙更好。

如果是他一个人流落到了这艘诡异的船上,会不会最终是饿死的。

不对,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会点背地遇到如此奇怪的事情吗!

乐远岑没有把十条鱼全都烧了,她制造了不少冰块,找了一个缸将冰块与冰冻的七条鱼都放了进去,再把这口缸也冻上了。不知冰块何时会融化,反正可以随时再帮它冻一冻。

当然,不是由她来动手冻鱼缸。下一刻,这一块被冻上的缸就被扔到了叶孤城的脚边。“叶城主,你的鱼,你应该看好了。”

叶孤城看着地上的一口冰缸,他现在一定是因为饥饿思绪有些乱,不太适合思考过于深奥的问题,挨着这一大块冰冷静一下也好。

趁着等鱼汤好的间隙,两人找了一些麻布将地上的五具尸体都盖住了,然后在安静的厨房里,将一锅鱼分食了。

乐远岑意思地吃了一点,大部分鱼汤与鱼肉都是进了叶孤城的肚子。即便没有放什么调料,这会叶孤城的身体很诚实感到了鱼肉的美味,嘴上也就没有再说不要不要。

对此,乐远岑已经很满意了。

她从不指望叶孤城能像无花那样,与她一起下厨分工做出美味佳肴来。只要吃的人能别再板着一张脸,摆出一副宁死不吃的表情就行了,就是死也要做饱死鬼。

在吃饱喝足之后,还是要去面对棘手的困境。

厨房里的五具尸体起码证明了一点,没有办法轻松地离开这艘船,或者说他们是可以跳船而逃,却是无法躲过血月笼罩的古怪海域。

不必多言,两人将一艘船都搜查一遍。

他们又遇上了一共二十七具尸体,依然像是刚死没多久的模样,但从衣物与随身之物去判断,起码可以推定那二十七个人是分属四批上船,其中有前朝之人,也有本朝之人。

其中,最奇怪是船上原本的船员与船客都是完全不见踪影,没有发现任何一具相关的尸首。结合这艘船没有过于受损的迹象,很难去推断当时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船上的人是不是已经安全抵达岸边,但如果船上的人都上了岸,那么这艘船怎么又会飘在海中。

血月之下,海中鬼船处处都透着古怪。

船上虽然没有了食物,但却有一些其他的物资,比如说备用衣物、笔墨纸砚、琴棋书画等等,两人还在一间发现尸体的房间里发现了一箱竹简。

那人死之前应该也是在研究竹简,桌上散落了着潦草的记录,只是竹简所刻的文字却难以辨识。

乐远岑勉强可以认一认,这该是战国文字。在秦一统天下之前,战国时期的文字分为两大派,一为秦国文字,一为六国文字。秦国文字接近正统的西周、春秋金文,后世称为大篆,而六国文字早就散落在了历史长河中,能读懂它的人寥寥无几,她也从来不曾涉及有关这方面的研究。

叶孤城翻起了桌上的潦草手稿,这人写得相当凌乱乱,只得分辨出血月、寻仙有关的几行字,到底也没有给出什么结论。何况,此人也是死在了船上,看样子是饿死的,也就是说他到死也没来得及参透什么。

此番彻底的探查起码用了两三个时辰,而两人来到船上已然过了子时,但是此刻天际仍旧悬着一轮不变的血月,根本没有清晨将至的迹象。

“这艘船,该说是血月之下,一切就像是死了一样。”

叶孤城并非是逃避现实的人,他正视着当下发生的一切,眼前的种种情况都表明他们被困在了一个极度诡异的地方。这里起码已经困死了三十二人,也许有更多的人死了,不是死在了船上,而是死在了大海里。

叶孤城望向了窗外天际高悬的血月,心中生出了从未有过的荒谬之感。

从前,他也听过那些无稽之谈的谣言。血月是大凶之兆,血月出,妖孽现,世间犹如坠入地狱。

过去,他从来没有信过半分,但在这犹如死寂的大海上,他是第一次切实体会到了天地浩大的无奇不有。而人与天相比较太过渺小了,即便是孤高如他,也没有把握此番能够死里逃生。

“你想听琴吗?”乐远岑忽而如此问到,虽是询问的语气,她已经将琴搁到了香案上,并不需要叶孤城回答说好。

乐远岑也不知道为何世间会有血月与鬼船,但她经历过一次被困神秘海岛,只能想到离开此地的唯一一个笨办法,以力破力,破除血障而去。

如何破,说难很难,说简单很简单。当年她与神雕以一部《白首太玄经》破除桎梏,而今船上有个两人,是两个武功卓绝的人,难道还会找不到一种破空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