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钜子符毒下落不明,对钜子最衷心的二当家又被杀害了。不管真凶到底是谁,楚墨行会这会是彻底的乱了。

这时,四当家开口了,“话虽如此。然而,陆三哥刚才的这番推论不刚好也太明显了吗?虽说此地无银三百两,那个刺客不该刚好叫出三哥的名号,但说不定就是三哥反利用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谁不知道是寻及绑走了钜子,这会是什么罪都能往她身上推了。说来奇怪,寻及不是寿春城的人,她为什么能一直藏匿着钜子?如果是行会内部出现了叛贼,不希望钜子回来呢?那钜子恐怕是真的回不来了。”

“确实,我也有这样的疑惑。我与四哥今天刚刚寿春城,对于先前发生的事情还不了解。可也觉得八天以来,一点线索都没有,这种可能性也太低了。”

七当家也说话了,矛头直指陆刀疤,“三哥一向很有本事,而今钜子失踪,二哥死了,看来你做新钜子的可能最大。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认定一切坏事都是寻及做的,那么今夜过后你却是最得利的人,我这话不错吧?”

陆刀疤看向多年一直在外行事的四当家与七当家,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关键时候就给人狠狠一口。“老四,行会一直有规矩,只有楚人才能做钜子,你难不成要挑战一下规矩?”

四当家微笑着摇头,“不用三哥提醒,我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秦国人。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就事论事的话,楚墨行会注定要乱了。

在太阳尚未升起前,楚墨行会里发生的第二起变故还没有能传开了去。

同悦客栈的暗室之中,乐远岑正在喝茶。

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茶叶,只不过茶叶尚未被当做一种饮品,更不谈是以冲泡之法饮茶,它仅仅被看做是一种可解毒的药材。乐远岑在百越山里采了一些茶叶进行了翻炒,这些茶叶能让她喝上一段时间了。

茶可以提提神,而今夜注定不眠。

虽然易容之术能改变人的面容,可是要完全模仿人的一举一动、生活习性,这必须要长期地深入观察才能够实现,所以长期扮作符毒是做不到的。

今夜的刺杀却只需要短短的一段时间而已,时机刚好到李令告知二当家符毒会回去,二当家又一心盼着符毒归家,那么张三福的假符毒在一时半刻间不会让二当家引起戒心,这段时间足以杀了二当家。

二当家死后,张三福以他的以死效忠,虚虚实实地报出陆刀疤的名字,楚墨行会就能够彻底陷入混乱。

闵堂主也喝了一口茶,他有些不适应地放下了杯子,“这东西是能提神,因为太苦了。”

“再苦也苦不过人命,张三福已经死了。”

乐远岑双手捧着瓷杯,而今瓷器并不常见,一只青瓷杯能卖出一份好价钱。而乱世里的人命,有时候高不过一只瓷杯。

闵堂主想着叹了一口气。张三福一心想要报仇,在他度折返寿春后,就被尸香阁关照着成为了外围人员,等的就是某一天能够用到他,这也是张三福自己期盼的的事情。

“世道如此。楚国也有些年不见大规模战争,这里的生活还算太平。我随着阁主去过北方,匈奴杀起人来才更加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中原各国之间要打仗,还要与北边的匈奴打仗,所以说乱世之中哪里都不得安宁。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宁做盛世犬,不为乱世人。不过这几百年里诸侯国各自为政,我也都习惯了,许多百姓也都习惯了。我也想象不出来盛世到底是什么模样,更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见到。”

乐远岑微微摇头,江湖从来不曾平静,她其实也已经习惯了风雨如晦的日子。

但也正是如此,她才更深切地意识到天下一统的重要性,不仅是因为她想要获得离开这个世界地力量,不仅是为了君王或有识之士的野心,‘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也许统一天下并非就能立即迎来盛世,却是这个时代做到的最好选择。

乐远岑知道这个年代里三教九流的组织多少都奉行一些什么,正如墨家行会它曾经也奉行过墨子的理论,只不过墨家行会已经不再守着老规矩。

“上次在宫里没来得及问,尸香阁既是与尸子有关,你们奉行的又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阁主的大名?”

闵堂主笑了笑,“尸香阁不奉行什么。商君已经验证了尸子的治世之论,秦国发展至今,尸香阁仅仅是在等待秦国一统天下。还请寻巫见谅,我不能随意说出阁主的名号,只称其为柳阁主。等待来日,你们二位相见,寻巫可以当面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