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未免有些太巧了,双方的人数差不多相仿,手上的功夫居然还都不低,不是一般商队与劫匪的水平。

柳下香朝着乐远岑眨眨眼,安字号就是侯希白提过的安隆的商队,作为蜀中第一大商队不可能没两把刷子。但敢撩虎须的劫匪也很有本事,竟说他们还敢拦下独尊堡的车队,那还能在蜀中活得气色红润有光泽,这就只得玩味了。

一时之间,山道上的两拨混战在一起,隐隐是打成了平手。别看他们对骂时还不够狠厉,但招招式式全都是直冲致命的要害而去,谁都不心慈手软。

“我觉得有些巧合过头了。”乐远岑贴在柳下香耳边说着,“这些劫匪出刀的速度很快,看起来手上都沾过血。独尊堡会放任这样一支劫匪在他们的地盘上作威作福?之前,也没有听过山林中有这样的势力。”

柳下香也认为这些劫匪不是来劫财的,看其攻势更像是逼着安字号的商队护卫招数尽出。敢在独尊堡地盘上如此胆大妄为的人,说不定就与独尊堡有所关联,有时候以劫匪为掩护反而能方便行事。“贼喊捉贼总有理由,安字号说不定有什么秘密。”

如果与钱财无关的话,商号还能有什么秘密?

一盏茶过去了,这场山林间的遭遇战还未停歇。

一旁围观的两人并未出手相帮任何一方。就说蜀中独尊堡与安字号是两大势力,二十多年以来都没有传出过双方冲突的消息,而眼下这场莫名开始的打斗说不定牵扯到什么内情。

在完全不了解情况时就出手做和事佬,乐远岑与柳下香都不是如此日行一善的人。

就听劫匪的头领忽而高喊了一声,“你们还是不要玩命反抗了,我可是圣门中人,就是劫走了你们的货,安胖贾还敢多说一句吗?”

圣门既是魔门,是魔门中人的自称。

安字号的带队却是眉头一皱,那不是一般江湖人听到魔门的恐惧之态,而是一种出乎意料的不相信,似是在说欺负人不认识魔门吗,他偏偏还就认识魔门,却不知道有劫匪头领这一号人物。

“圣门中人?你哪个宗门之下?”安字号带队问了一句。

劫匪头领闻言就哈哈一笑,“看来猜的没错,你们果然是天莲宗的,安隆是魔门之人。”

安字号带队怎么可能不明白是被诈了,这伙劫匪到底是何来历,为什么要打听圣门的踪迹?反正不会是慈航静斋的人,没听说那里改招男弟子了,也没听说那些尼姑改行打劫了。“你们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可没人回答。

世人不知魔门在何处,谁是魔门中人,但都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从不轻易告诉外人,知道的人一般都要死。于是,两拨人这会打得更加激烈了。

谁都没有想到,下一刻恍如一阵妖风过境,在场的五十四人全都被僵直站在了原地。有的保持着手举尖刀的姿势,有的长大了嘴巴正欲以语言伤害敌方,有的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因为被定住之时正好凌空跃起了。

这被定住的五十四人只有眼睛还能转动,都是尽力瞥向了妖风吹来的方向,他们斜前方的那片山林。山林的另一头就是栈道,与其相信是妖怪出没,到不如说这是一不小心挡了高人的路。

武学宗师的本领有多恐怖,排山倒海并非妄言,抵抗千军万马更是真事,所以一方势力必然有宗师坐镇,否则被干掉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当世宗师级别以上的人物也就那么几位,除了多年不见踪影的魔门与慈航静斋中人,其他的几位都坐镇在各大势力里,到底是谁在蜀中出没?

柳下香是笑着走出了山林。此时,他与乐远岑都戴上了半截黄金面具,遮住了两人上半张脸。他们原本可以不戴面具,但乐远岑取出了她自制的面具,笑着说了四个字‘大漠双盗’。

遥想当年,两人一起远赴沙漠对付石观音,他笑言过两人同行是否像大漠双盗。可惜彼时时间紧急,根本没有闲情去装扮什么,没想到乐远岑还记得那只提过一次的笑言,这会是圆了当年没完成的遗憾。

“安隆,魔门。”柳下香走到了安字号带队的身前,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你愿意说的多一些,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比如说一说魔门到底都有哪些宗门。你要是愿意说,那么就流一滴眼泪吧。”

安字号带队的异样表情全都被柳下香与乐远岑看在了眼中,两人本来还不知从哪里下手去查魔门的踪迹,这就是送上门来的线索。

如此说来,与安隆相交的侯希白也很可能与魔门有关。侯希白已经走远了,那只能辛苦跟前这位细说一番,哪怕他知道得再少,但本着蚊子肉也是肉的想法,总算找到了一些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