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远岑肯定不能被迎面而来的匕首伤到,她也没有伸手去接一把差点就极具故事性的匕首,而是将其当场碎成了两截。

“我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多说一句,这事情不赖我,你想要自宫选过黄道吉日吗?上天给你示警,说明你的决定有欠考虑,你竟是如此对待代替上苍来传达暗口信的使者。这样恩将仇报,你的良心不痛吗?”

若说上一刻被太过古怪的场景惊讶到了词穷,这一刀已经让乐远岑找回了能言善辩的口才。

尽管误入了自宫现场真的好尴尬,可以排的上尴尬排行榜的头条了,但她一点都不喜欢被人当做靶子甩刀。她正准备要一走了之,难道现在两人还能相互交换姓名坐下来喝茶夜聊吗?

“妖孽!”东方柏在扔刀的同时已经快速合起了衣服,而他想做的绝不是扔一把刀就够了。可是他才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两字,当即就吐了一口血,捂住心口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彻底昏迷了。

乐远岑也傻眼了,她还没有那种出口成真的本领,难道对方真是良心痛到晕过去了?

“算了,我这是日行一善。难得我会大发善心,被你赶上了,你的运气也太好了一些。这次老天是站在了你那一边,否则怎么让我遇到了有病的石之轩,石之轩还非要不死不停手,他枯坐杨公宝库十几年也没白费,绝对能排上当世前三高手的位置了。虽然我没有见过江湖公认的三位大宗师,但依我看邪王与他们起码是在伯仲之间,只要再近一步就能破天而去上界了。”

一步之遥,天壤之隔。这一步往往就是得道与否的差别。

随着对于天道的参悟,乐远岑觉得在下面的世界恰当地多加停留也未尝不好。如能把下界的武学透彻地了解一番,见识广一些对以后悟道也有触类旁通的帮助。

所以人到了一定的境界后也不必赶着去破碎虚空,说不好上去了就下不来了。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你都捅了天道一个窟窿,还想要再来回捅它几刀,真当它傻记不住是谁捅过它,这就该是很排斥离开的人再回去了。

当然这些还都是猜测,时空一道太过深奥,也许即便是上界的修行者也说不完全。

当下,是先将晕过去的东方柏扶到了椅子上。她也想让人平躺着,可是床上只剩一块积灰的床板,而屋内唯一干净的地方只有桌椅。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东方柏应该是专程来到此地自宫,因为他的穿着说不上太过华贵,却并非普通百姓能穿得起的料子,与这里的破落并不相符。他这么做可能是为了别开熟人的注意,也可能是此地对于他有什么非同寻常的意义。

这些都与乐远岑无关,她为东方柏把了脉,如此絮乱的脉象还真是少见——阴阳失调、气脉逆行、多股真气对冲,要是再不找到合适的方法,除非下狠心废去了一身的内功,人就离爆体而亡不远了。

“原来不是因为良心痛,而是气急攻心晕了,这样就好。”

乐远岑说着也觉得自己有些不靠谱了,她的本意不是将谁气晕过去,或是让谁伤上加伤,毕竟他们往日无怨今日无仇。“口误,口误,这都怪石之轩,他疯了还特意将不靠谱也传给了我。我也不敢轻易为你治疗,谁知你练的是什么武功造成如此脉象,这么说来一刀切倒是行得通。”

救人与杀人毕竟不同,前者更不能随便胡来。

除非乐远岑见过了武功心法,否则她也不会轻易出手为东方柏治疗,就怕才刚把一股真气压制住,又窜出了另一股更危险的。

翌日,东方柏是在一阵胸闷里睁开了眼睛,是被一股极香的烤鸡味勾醒的。

数月以来胸闷已经成了常态,今日的症状却比往日减缓了些许。

东方柏的头脑还有些不清醒地在想为什么,难道是昨天服用了什么有效的药物?

下一刻,昨夜发生的一切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正要企图自宫就被天雷打断,紧随其后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窗户被撞破又被人目睹了这一幕,然后他就被气晕了过去。

不论是从小在江湖上讨生活,还是加入了日月神教后的勾心斗角与奋力拼杀,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从没有出现过如此局面,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断了的匕首分成两截躺在门外的地上。

东方柏死死盯着匕首,他竟是说不清到底是怒气多一些,还是迷茫多了一些。有的事情是深思熟虑不得不为,事到临头却又必须一鼓作气,否则就会再而衰三而竭,那么他还能再挥一次刀吗?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听上去疯狂而可笑,却不得不说是男人对自己做的最狠的一件事了。所以他选择了回到老家动手,在这里斩断与东方柏有关的过去,这一刀是他渴望成为东方不败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