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恩从庆宁宫出来就一再减小存在感,作为皇上的贴身太监,他很清楚这对天家母子的关系数月来越发紧张。

就顺恩看来,此事真怪不得皇上,皇上脾气温和性格阔达。自打他开始负责皇上起居琐事,七八年里亲眼旁观了皇上欲亲近太后而不得。

不论是日常小事,或是朝堂大事,皇上并无强硬地反驳过太后的意见。

反倒是太后,似乎从未真的满意过皇上,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真要说就是像是长官对属下的严苛,而没有一分母亲对儿子的疼爱。

不过,这种大实话谁敢说?

顺恩可不会认为赵祯真的没脾气,“奴的脑子笨,小时候的事都记不清了,还请官家宽恕。民间常说严父慈母,又说慈母多败儿,太后娘娘严厉了些,也是为官家着想。如今,娘娘凤体有恙,难免……”

赵祯侧头盯了顺恩好一会笑了出来,“话也没错。朕不满十二,先帝便去了,太后将朕抚养大,那是既做父亲又做母亲,辛苦得很。作儿子的又岂敢责怪母亲。”

皇上,您又把天聊死了。这话谁敢接?说太后把自个也当做皇帝的父亲,往深里想就是有谋求帝位之心。

十年来,太后也确实在幕后插手朝政,哪怕赵祯已经二十多岁了,她还没有彻底放权的想法。可是数月来,太后的身体每况愈下,她想再继续握权不放,怕是人斗不过命。

顺恩低着头不敢接话以沉默相对,皇上您聪明,一定能理解奴才想表达的意思。

赵祯没为难顺恩逼其说出所以然来,他就像是不曾提问那般继续朝前踱步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