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药膏都给你了,还没来得及再配。等出去我就去买药材。”

展昭忍住没有笑,像是正儿八经地说出这句话,是换得再一记怒瞪。他还颇为无奈地反问,“我说错什么了?之前,你遗憾于未能在年幼时习得轻功,这回凭本事来了一回从天而降,难道不是一种另类的圆梦方式。不过,这种方法容易受伤,以后别再试了。”

无论展昭的语调有多温和言辞有多恳切,只要言不周不傻就能看见他眼底未曾完全遮掩的笑意。

腹黑猫,你怎么不直接笑,有本事就笑出声啊!

言不周侧过身不接这个话茬,她已经练就无视这种更好的境界,而早晚有一天会找回场子。“你怎么会来这里?一个多月就从江南返回汴京,飞熊没跑到累得趴下?”

展昭没能等来某人瞪圆眼睛的第三次怒瞪,这种捉弄人不得回应的感觉和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区别,让他感到了一丝失望,却也知道身在墓室该办正经事。

“说来话长,我能这样快地返回汴京,不是骑飞熊回来的,而是遇上了一位迷路高手。”

“啊?”言不周疑惑地看向展昭,“迷路高手,总不见得那位让你一日万里飞回来的吧?”

展昭却是点了点头,肯定了这一离谱的猜测,而从头说起前来墓室的原因。“此去江南,我见过了孙长喜的两位叔父,他们的生活并不似孙长喜那般像是被阎王盯上一样,这些年算是富足安乐。”

孙长喜的两位叔父孙松与孙柏早早南下做生意,两人听闻了侄儿身上的一系列变故后,向展昭说起了老孙县令死因的异象。

“老孙县令的身体状况是在半年内忽而恶化,孙松与孙柏赶去收尸时,孙长喜与父亲孙枫先到一步。两位弟弟分到的遗产没有大哥孙枫多,他们做生意自是比教书先生孙枫赚得多,也就没有多加计较这些事情。不过,两人曾经劝过孙枫将老孙县令留下的一个小东西卖掉。”

展昭请了画师依照孙松与孙柏口述,大致画下了那个小盒子里的东西,是一个仅有中指大小的青铜带钩。

带钩起源于西周,战国秦汉时期广为流行,历代贵族或文人武士所系腰带都会用到挂钩。别名犀比,有青铜、黄金、白银、铁、玉等质地,依照选材与图样的不同,甚至能反应出一个人身份不同寻常。

自先帝真宗起,大宋开始兴起收藏热,收的自是古董等物。

不过,老孙县令所藏的青铜带钩造型太过奇异,从未在市场上见过类似的图案。一根手指的大小,仿佛是一个人物面具,有着突出的眼睛和硕大的鼻子。

展昭取出了那张草图,“你看,大概就是这样的造型。孙松与孙柏记得清楚孙枫本是听劝的想要卖了它,但是孙长喜和老孙县令最相似,他喜欢古物则把东西留下了。可是,我们在清理孙长喜的茅屋、会仙观等地是都没见过它。”

孙松与孙柏是生意人,或多或少了解古董收藏的兴盛与盗墓之间的关系。青铜带勾是旁人赠送老孙县令之物,当年暂且难明具体出处。

两人心中怀疑此物是新鲜出土的,很有可能不干净,才会让身体健朗的老孙县令半年内身患恶疾而死。

然而,人不一定听劝。

孙长喜不认为青铜带勾有问题,没有听叔父的话将其转手卖出,甚至为此还发生过争执。说是孙松与孙柏做了局,故意要贱卖老孙县令的遗物。

“那之后自是不欢而散。孙松与孙柏刚回江南没多久,他们就收到了孙枫的死讯,因为大吵一架的关系,两人没有去参加大哥的葬礼,而在过了大半年听闻大嫂也亡故了,是认定了带勾有问题。

两人给孙长喜去过好几封信都石沉大海,他们也再回过赶水村,而被孙长喜告之带勾已经卖掉了。”

孙松与孙柏或是不信孙长喜卖掉带勾换钱的说法,可是孙长喜坚持已经把东西卖了,两人除了老生常谈地劝他千万别碰冥器,也只能就做到这一步了。

多年后,两人在有意的关注下,他们找到了当年给老孙县令的那人,顺藤摸瓜查出了青铜带勾的出处。

展昭指向眼前的半启墓门,“就是这里了。这是一座后晋是时期的墓,里面值钱的东西都被盗走了。”

“后晋,那也没过去多少年。”言不周算着时间往前推不倒一百年,青铜器的铸造顶峰在商周时期,而五代十国早就不炼这东西了。“也就是说,那只青铜带勾是墓主人收藏的古董。”

展昭微微摇头,孙松与孙柏查得仔细,前头来的那批盗墓贼认为此地的墓主,不是收藏家,也是盗墓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