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周极少沉下一张脸,但此时真似阎罗殿判官造访人间。

起码宋春花是如此感觉,她被这种冷冰冰的眼神注视着,吓地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了。真的说不出为什么害怕,但犹如被一股煞气正面击中,她的脑子轰隆一下就被砸懵了。

‘这人有病吧?’言不周见状茫然地回头看向孟村长与无偃,还是她有做什么很吓人的事情?不过只是夸大地描述了拔舌地狱而已。

孟村长不由缩了缩脖子,其实他也有些背脊发凉。难怪说真人不露相,眼下以他贫瘠的语言来形容就是神仙发火了。

无偃则是浅笑着摇摇头示意言不周无需多虑,有人心有魔障则见魔障。

“娘,你在做什么?”

此时,陶杰终于肯从他的房里出来了,他本想多问几句,但见泼辣的宋春花吓得老脸发白,那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讲。甚至也不去扶起自己的娘,后退一步才问孟村长,“你们又要搞什么?”

无偃打量着陶杰的面色,这人四体不勤而眼袋发青,可惜从他身上暂时未曾发现沾染了鬼怪之气。“我们只是来问清楚于六娘的事情,把你们所知道的一点不拉地说出来。首先,于六娘到底与水寨有何关联?”

前来陶家的路上,孟村长提到蒋清与圆通会去水寨查线索是他们问卦算出来的,而不是在陶家得来的确切消息。

蒋清与圆通精通问卜之术,他们抵达歇梦村查案时,六只死狗还悬挂在石碑上。两人是直接在石碑前起卦,得到了一样的卦象,此事直指陶家。

加之陶八从小表现地极其厌恶狗,为此宋春花也曾与周围六家人大吵大闹过,这桩死狗案怎么看都与失踪的于六娘与陶八有关联。

当下,说好不论有没有线索都会先回来的蒋清与圆通失约未归,而他们算出的另一卦——凶手必会折返大开杀戒,更让孟村长等人忧心不已。

这会歇梦村仿佛是被一头凶兽盯上,却不知其藏身何地。

“她怎么可能与水寨有关。”陶杰却想也不想地说,“她一直都在家里做绣活,一个月到头出门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出来,不是将成品送出去就是去集市上买菜。那个老鼠胆子还敢认识水寨的人。不说水寨,村里她也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

言不周看着陶杰的一脸不屑,这人很笃定于六娘非常老实。“是吗?既然你坚决认为于六娘顾家本分,怎么任由你娘污蔑她在外偷情。难怪屡试不第,考官的眼神非常好,一下就看出谁健忘,谁自相矛盾。”

“你!”陶杰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却在对上言不周的眼神就就萎了。

他只敢大声对着颤颤巍巍才站起来的宋春花叫到,“娘,你嘴巴就放干净些,别平白叫人看了笑话。你像话吗!”

宋春花半点没觉得儿子对她说话有问题,反而频频点头以示以后会注意的。一个不小心,她则转头时又对上了言不周的眼神,这下撑住没再跪下,却是抖出了一个秘密。

“淫…,于六娘是与水寨的人认识。她的部分绣活卖给叫一个什么挥春鞭的。水寨里也有女人,绣活卖给她们来钱快。”

“这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以前我以为她胆子小人老实也很放心她,可是小兔崽子想闷死小九的事情,是我与小杰亲眼所见。这可真没有冤枉他。”

宋春花这是向陶杰解释她真没冤枉于六娘偷人。“现在想想,小兔崽子年纪小心肠狠毒,根本就不是陶家的种,必是想要杀了小九独吞陶家。再说于六娘怎么偷人的,她趁着卖绣活的机会,能认识其他水寨的人也就不奇怪。”

“咚!”

西北角的屋子放出了一阵声响,只见半掩的窗户后站在一个低垂脑袋的女孩。

孟村长见了微微摇头,那女孩是陶三,她的两个姐姐早早被嫁出去了。陶杰剩下的五个女儿,陶三快要十岁了,看起来却瘦弱得只有七八岁大。

陶三像是受了惊吓,很快就缩回屋内,再也没有站在窗户边。

宋春花厌恶地瞥了一眼窗口,继续说了下去,“小兔崽子刚出生时与小杰出生时真的一模一样,但当小九出生后,我就隐约觉得他怪怪的。说不出哪里怪,但偶尔瞧见的眼神不似三岁的娃会有的。

小兔崽子要谋杀小九事情败露,我和小杰本想当场抓住他,却是被他翻窗逃了。那天于六娘去镇子上交绣活,我在她回来后就逼问她交代清楚。”

于六娘咬死不认陶八有问题,她只说先把人找回来,这就不管不顾地冲出了陶家,却是再也没有回来。

宋春花懒得去管于六娘的死活,反正把陶八身份有问题与他做的狠毒事宣扬了出去。而且,陶杰已经写了休书,只要于六娘露面就等着被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