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的是谭明梨。
那时她刚刚高中毕业,爷爷将她带去京城赴宴,她在宴会上极出众,如明珠似皎月,一出场就光彩夺目,又有赵鸿梁的赏识为她扬名,几乎所有人都确信她就是下一任谭家的继承人。
我说“知道了”。
她又说:
“也不要恨,好吗?明卿?”
我没说话。
怎么能不恨呢?我恨得要死。
我恨爸爸,恨爷爷,恨整个虚伪的、丑恶的谭家,恨得心头淌血,恨得肝肠寸断,她叫我怎么能不恨?
妈妈宽容,可我不宽容,我从来就不宽容,我只知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血欠下的债叫血来偿还。
“以后有机会的话,离谭家远一点吧,越远越好。这个地方吃人……”
妈妈慢慢地尽力说,“嫁一个好男人——不要到头来落得妈妈这样,明卿。”她握住我的手。
“我不嫁人,妈妈。”
为什么她这时候还要说这种话?我闷闷地摇摇头。
“你又在说傻话了……”
妈妈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但过了一会,妈妈又很低地叹了一口气。她看了一会窗外的飞鸟,忽然很坚定地轻声说:
“那就不嫁人。也没关系的,明卿。你想干什么,就大胆地去干吧,没关系。”
这是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隔天早上我就收到了她的死讯。
爸爸当天就飞快地办了葬礼,他还等着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