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渝的再次出现,犹如一个拿着镰刀的人向自己走来,锋利的刃口朝下直劈,她不由紧闭双眼战战兢兢地熬着预期中的疼痛,但耳闻窸窸窣窣的除草声响,才知道沈之渝在帮她赶走自己耽误生长的杂草。
回头完事了,还用刀背拍拍小树的脑袋,威胁说:“你再不好好长,信不信下一个就朝你下手。”
大概太凶了,容易让人忽视沈之渝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情。
卫莱想想从前,除了最初相识那会儿,自己真是烦她烦得要死,沈之渝根本不懂围魏救赵之类的迂回战术,明知道卫莱对顾清池非常崇拜,还总往她耳边吹风,说顾清池是人渣,劝卫莱离她远点儿。
卫莱从来不搭理,秉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态度,和沈之渝日渐疏远了。
后来,人渣的面目一点点暴露出来,卫莱幡然悔悟,但为时已晚。
距离宿舍楼还剩一小段路程,沈之渝将车速放慢,忽然说:“还听奥特·伦勃吗?”
“听。但是以前珍藏的黑胶唱片卖掉了,下在手机里听的。”
沈之渝心念一动,状似无意问了句:“你当年没来赴约,是因为家里出事了?”
卫莱低下头,冉冉升起的晨曦透过车窗洒下丝丝缕缕的薄光在她的脸上,细小的绒毛显得格外纤弱。
“嗯。后来再想联系您,没联系上,又知道您已经出国了,索性就不联系了。”
沈之渝喉间动了动,忍下一句心烦气躁的“什么叫做索性就不联系了”。卫莱自尊心强,她知道,从前对自己爱搭不理,家道中落之后再屁颠儿屁颠儿地赶来倒贴,这种事卫莱做不出。
沈之渝心里积郁了好几年的幽怨仿佛雨后天晴,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她都开始后悔起来,当年急什么气什么,非要隔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