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实证明,他错了。不仅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那些他自认为已经或是消失无踪或是被堙没岁月长河之中的记忆和情感,在那个年轻俊朗一如往昔的金发青年突兀地出现在视野内的瞬间,倏然冲撞进脑海——突破了他层层设置的防线,打碎了他雕筑起来妄图自我欺瞒的壁垒,将连他自己都在重重叠叠、日复一日的自我暗示的作用之下认为自己已经抛却的那些深深的悸动和渴望,全部召回。
甚至连半点,都没有遗漏。
邓布利多完全无法相信,时至今日,格林德沃其人的存在依然会对自己产生如此强烈的,甚至是不可扭转的巨大影响——不,也或许,他不是无法相信,而是不能,也不愿意去相信和承认这样一个会令他感到无比挫败又懊丧的事实罢了。
然而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在这里露出半分破绽,不能给那个男人任何可趁之机!
因为,那……是盖勒特·格林德沃。
于是强压下心头百转千回的纠结思绪,白胡子的老校长努力放松面部肌肉,以期尽量让自己脸上流露出的笑容看上去不要那么僵硬,“格林德沃先生?哦,哦,哦,我想是的,那是您。不过……”话锋蓦地转利,就连那双平日里总是洋溢着快乐慈爱笑意的蓝色眼睛也骤然凝聚起了锐利的视线,邓布利多的语气忽地强硬起来,带着巨大的夹杂着强大魔压的威压感,直袭向就站在自己身前距离几乎不超过五米的金发前魔王——
“关于本应在某处宁静地‘安享晚年’的您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想,或许我可以要求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在这时,一直睡眼迷蒙地斜倚在盖勒特肩头的萨拉查猛然睁开了双眼,就好像刚刚还一直处于昏昏欲睡状态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略带担忧地侧首望去,萨拉查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满意地发现,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甚至连眉头都没有轻蹙一下。
或许……现下这样的场面,在盖勒特的脑海之中,已经自行预先演练过无数遍了吧?萨拉查想。
这个严谨自持,同时又高傲不羁的男人,一定曾经在反复撕裂自己伤口的同时,倔强地抿紧线条流畅坚毅的薄唇,将所有的痛苦和悲切,完全封锁在心底,不允许自己泄露出分毫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