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之, 你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这些。”

“我想, 即便是令师横渠先生,也说不出这些道理吧!”

明远说的,与张载的“关学”完全是另外一个体系,即便张载已经在其学术中加入了“发展生产力”的理论。

到了这个份儿上,明远在王雱面前, 再想用老师来当“挡箭牌”,也做不到了。

明远只能强辩:“我‘关学’一派的宗旨是‘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这些事关‘为生民立命’的学说怎么也得钻研一下。”

王雱望着他, 呆了半天,突然摇头叹气道:“这真让我免不了要相信那些市井传言了。”

汴京城市井中传说明远是“财神弟子”, 原本是指他出身神秘, 出手又阔绰无比;但现在王雱看来, 明远所熟悉的这些“货殖之术”,才是只有“财神弟子”才会清楚的。

明远苦笑:随王雱怎么想, 只要他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就行。

他最终认认真真地向王雱行礼, 郑重其事地道:“元泽兄, 我对新法的态度你也早已知晓。我们师兄弟都认为‘将兵法’是善法,‘农田水利法’是善法,‘青苗法’在地方上执行得好,也会是善法——”

“但是这‘市易法’,万万不可贸然推出,尤其是绝不可在汴京施行——”

明远在汴京城中待了也快有一年了,朝中的情势多少也看清了一些。如今王安石颁布新法,就像是领兵打仗,只能进,不能退。颁布的新法或者可以稍稍变通,但是已经颁布的就一定要推行下去,绝对不能收回。

一旦有哪一项新法被撤回去,就好比正在战阵上前行的兵将们,突然被通知要赶紧后退——溃败多半发生于这种情况之下,士兵们或前后不能呼应,或士气尽失,一溃千里。

新法也是一样。

“远之贤弟,你说的货殖之术,愚兄或许还有一两样不太明了的地方,但愚兄保证,大人在这市易法之上,一定会慎之又慎。愚兄也会尽力劝说大人,尽量不要先在汴京推行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