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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今上既然亲政,法理上就是名正言顺的天家,重整朝廷秩序,是他的天赋使命。

不过他同时向军政双方下手,在军方也是四面树敌,真的是太不明智了——没错,光宗和先皇给今上打了一个不错的底子,军人们都很忠于天家,不可能出现大规模的反叛。

可是不能反叛,不代表不能另立新君——有“德高望重”的大臣登高一呼,此事就有出现的可能。

想到此处,李永生苦笑着摇摇头:这几个月自己只是感觉英王的日子不好过,其实金銮殿上那位,也未必就煎熬得轻了。

“好了,”曲胜男终于出声发话,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延绵的雨丝,有气无力地摆一摆手,“随便聊一聊可以,那些有的没的,就不要乱说了,还是赏雨吧。”

又聊了一阵,曲老不耐夜凉,起身离开了,曲婉儿、刘师姑等人见状,也跟着她走了——刘师姑原本可以再坐一会儿,但是她考虑到曲老老了,还是随行服侍她。

李永生将他们送走,回到雨棚之下,吴妈妈收走了桌上的酒菜,又弄了一壶热茶过来——她现在越看他越喜欢,端茶倒水都是一种享受。

李永生吩咐起她来,也不见外,“吴妈妈,我突然有点想吃王记吊炉落花生,去给我买上两斤来,多要一些热砂捂住,以防受潮……我不着急,你打一把雨伞慢慢地去。”

张木子静坐在那里,捧着茶杯轻啜。

“好,你等着,”吴小女二话不说,去屋里拿了把雨伞,又揣了一把铜钱,匆匆离开。

待她消失在巷口,李永生才轻咳一声,看向黑漆漆的雨夜,“阁下,可以现身吗?”

“曲胜男果然是鼻子灵,”一声轻哼响起,然后雨夜中,就蓦地多出一个灰衣中年人,他的面孔惨白,一身灰衣上,有不规则的明暗斑纹,在这样的雨夜里,是很好的保护色。

他并没有运气护身,所以衣服也是湿漉漉,然而他混若不觉,先看了李永生一眼,又看向张木子,轻声发话,“朝中之事,北极宫也有意落子?”

“我在红尘行走,算是历练,”张木子还是垂着眼皮喝茶,也不看对方,“不过你硬要找碴,我也不可能束手待毙……你负不起挑起大战的责任,我若是你,就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哦,是吗?”灰衣人轻哼一声,“可是我刚才,似乎听到你妄议朝政了。”

“天下事,天下人议得,”张木子漫不经心地回答,“连这个都不能说,还谈什么红尘历练?”

灰衣人似乎无意招惹道宫,转而看向了李永生,“你似乎对今上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