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帝对此事依旧是置之不理,这等作风小问题还不足以动摇一个大学士的位置。
然而紧接着,就有人弹劾韦凤仪私收了江州前任州牧宋真言十万两银子。
这下皇帝就不能不派人去查了,一查韦凤仪倒是没收那十万两银子,但是他的外室替他收了。若是事情仅止于此皇帝或许还能饶了韦凤仪的命,偏偏当初宋真言被爆出贪渎赈灾银子一百万两之巨,之所以能保住一条命,完全是因为韦凤仪那会儿出面帮他说了话,最后只是流放三千里。
除了这十万两银子外,靖云台还查到,原来韦凤仪那外室以前正是宋真言的妾室,而且还给宋真言生了个儿子。
这下子整个京城都哗然了,上到达官贵族,下到贩夫走卒都在议论这件事。
韦凤仪知道这件事之后,当日就晕倒了,显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外室,曾经居然是宋真言的妾室。临老入花丛,栽了这么大一个筋斗,如何能不吐血三生?
这件事情让皇帝龙颜大怒,认准了韦凤仪和宋真言勾结,而且背后的事情如此腌臜,这让信重了韦凤仪十几年的皇帝深感自己上当受骗了,于是不顾韦凤仪病倒的事情,依旧下旨让他入了大狱,且不许任何人探视。
韦家的人四处奔走求人,还顾不上帮他脱罪,只求着能进去探监。但靖云台的监狱可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谁也不敢私下收钱把韦家的人放进去。
韦夫人在听到外室消息时就病倒了,现如今都还下不了床。所以营救韦凤仪的事儿,全落在了他子女身上,也就是韦嬛如和她哥哥的肩上。
陆行作为韦凤仪的弟子和准女婿自然也是跑上跑下的,连晋阳公主府他都去过,但却被告知,晋阳公主去了玉秀山避暑,这就是不愿意见他的意思。
青老在背后忍不住嘀咕道:“哎,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公子帮了晋阳公主和华宁县主那样大的忙,这两人倒好如今全躲了起来。”
这话陆行也听到了,却没什么表示。
傅婆抬手制止了青老继续说话,意思是陆行已经很难受了。
虽然韦凤仪的门生故旧很多,但敢站出来帮他说话的却寥寥无几。不是因为他的罪太大,而是因为皇帝十分震怒,谁也不愿意惹了皇帝厌恶,更怕被韦凤仪牵连,皇帝一怒之下把替他说话的人也关进大狱。
这不是没有的。比如陈一琴她爹陈大学士就站出来替韦凤仪说了话,皇帝直接将弹劾韦凤仪的折子扔到了陈大学士的脸上,然后他也跟着下了狱,唯一幸运的是,不是靖云台大狱而是刑部大狱。
陈一琴连夜哭着去玉秀山找长孙愉愉,这倒是有效,不过也没救出陈学士,但刑部的人答应会暗中照应,能做到这一点也算不错了,现在皇帝还在发火,谁也不敢把陈筑远放出来。
所谓的照应就是陈一琴母女能每日去探监,陈筑远的牢房内有床,有柜子,还有笔墨纸砚,吃食有酒有肉,也就比他自家稍微简陋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然而韦嬛如兄妹和陆行腿都快跑断了,什么难听的话都听了,却依旧进不去靖云台的大牢。韦嬛如听得陈一琴去玉秀山求长孙愉愉的事儿,忍不住乞求地望向陆行。
“陆世兄,我们也去一趟玉秀山如何?华宁与我总是有些旧情的,你也有恩于她,你说我们去求她,她会不会帮我们劝说晋阳公主?”韦嬛如哽咽道,她其实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儿,要不然也不至于跟长孙愉愉闹生分,但这会儿为了她父亲,却是什么尊严也顾不上了。
要说这世上还有谁能救出韦凤仪,韦嬛如觉得非晋阳公主莫属了,只有她才能劝得皇帝回心转意。
陆行叹了口气,“世妹,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晋阳公主若是会帮忙,早就回城了。往年并不见她一直待在玉秀山避暑的。”
韦嬛如抹了抹眼泪,她如何能不知,可心底就是存着那一份侥幸,如今更是无比后悔,当初,当初她若是不为了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同长孙愉愉生分就好了,否则以长孙愉愉的性子,早就会主动忙活着帮她的。
韦嬛如是悔不当初。
“世兄,如今唯一能帮我的就是华宁了,便是要我给她下跪也行,你陪我去一趟玉秀山好不好?”韦嬛如再次恳求,哪怕有一丝希望她也不想放弃,她要用陆行的人情。
陆行点了点头,“好,我们明日就去。”
韦嬛如摇摇头,“不,现在就出发,我一刻也等不了了,我爹他,我爹他在狱中还不知受了什么煎熬呢,我只要想着他就,就……”韦嬛如大哭了起来。
这崩溃的大哭,有为她爹担忧的泪,也有为即将对长孙愉愉彻底低头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