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府深谙一条道理,君子动口不动手,那是在外头,在内室,能动手的时候千万谨记不要动口。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陆行在床笫之间也少不得动口多嘴,“你实在太瘦了,多吃些才好。”
长孙愉愉此刻觉得男人才肤浅,成日里就只惦记那档子事儿,只爱那二两肉。长孙愉愉眼前闪过那叶通判续弦夫人的身形儿,她明明白白地感觉到那日陆行的视线从人家胸脯上扫过的。
女人,就是这么敏感,若要天不知,除非己莫为。道貌岸然的陆知府以为不过是快速扫了一眼,绝不会被人察觉,但以长孙愉愉对陆行的了解,若是不感兴趣的人物,他对别人的内眷是绝对不会看一眼的。
长孙愉愉觉得陆行也需要被教一教,女人可不能只看二两肉。贤惠、能干不说,就是这帐内风情,那也不是只看单一因素的。
陆行是学习的优等生,难道长孙愉愉就是学渣了?
帐中事儿,她早就已非昔日那吴下阿蒙。好比,长孙愉愉如今就知道,如何哼哼,才能更刺激陆九。
这人就跟她手里的琴弦,想让他高昂他就激进,想叫他低沉就能让他轻缓。
于是乎小小的帐内方寸地,倒成了相爱相杀,哦,不,相爱划掉,的战场,都想占领上风,为此不惜拼个你死我活。
一时风平浪静后,陆行守着长孙愉愉,等她睡过去,这才重新起身穿戴往前院起。今儿白日里带着士子赏雪去了,毕竟兴教化也是知府之责,晚上又得给小县主暖床,也就只能夜深人静时才能处理积累的公务。
陆行是典型的今日事今日做的主,是以几位幕席都被叫到了书房,自然也包括钟、冯二位。
跟着陆行的几位幕席,被九九六式压榨得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少不得在心里腹诽,他们这位东主,简直是暴殄天物啊。晚上搂着软软和和,香香甜甜的媳妇睡觉她不香吗?
香是香,但为着自己的志向,为了陆家,为了长孙愉愉少受点儿委屈,陆行是完全能克制那点儿欲念的,更何况,小县主的身子也受不得多少挞伐,与其在她身边躺着反复受折磨,倒不如把这种闲暇用来理事儿。陆行一向是现实派和行动派。
至于长孙愉愉,日上三竿起来还打了个哈欠,抻了抻懒腰,一边被莲果伺候着熟悉,一边开始听冬柚给她汇报今儿要做的事儿。
第一桩就是陆家又有打秋风的穷亲戚登门了。
这事儿不稀奇,长孙愉愉这才来了一、两个月就已经周济了不下五、六拨穷亲戚。陆家在南边儿开枝散叶千年,攀得上关系的旁支多不胜数。
长孙愉愉倒没有像其他某些夫人那般头疼或者不待见这些穷亲戚。老太太讲求怜贫惜弱,除了对自家媳妇、孙媳妇严厉些,对外却都是很和蔼的,时不时对着长孙愉愉这高门媳妇提点,千万别因为陆家现在风光就瞧不起穷亲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穷的将来指不定就发达了,而如今风光的百年后是什么模样,大家都不知道。安母时常忆苦思甜,给大家讲一些生动案例。而戏本子也经常唱,富家小姐落了难,被昔日周济过的穷亲戚救助的故事。
长孙愉愉虽然没把这些事儿当真,但能刷老太太好感的事儿,总是得做的。
因此对着今日上门来的小媳妇牛陆氏,长孙愉愉也是亲自接见了的,态度还特别和蔼可亲,毕竟对着这些人摆架子有什么意思,这可不是华宁县主的教养。
然而牛陆氏却是受宠若惊,她娘家那边儿其实也有些富亲戚,那些个太太、夫人的嘴脸她简直一点儿都不想回忆,若不是这回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她是万万不愿意到知府衙门来打秋风的。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被奚落、被羞辱的准备了,只想着为了两个孩子,她就是低到泥地里也得忍住,得用力地讨好县主。
却说牛陆氏怎的知道长孙愉愉乃是县主的?平常老百姓怕是衙门朝那边儿开都不知道,至于知府是哪位更是不清楚。
奈何长孙愉愉有名啊,她在慈济院做的善事在老百姓口中传颂(主要是朱慧兰帮她宣传得好),再加上她本就美绝当今,这样的美人街头巷口谁不爱谈论?翌日跟人夸口,也可说自己见识过天下第一美人。
或者长孙愉愉未必是天下第一美人,但她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又有诸多光环加身,善良又高贵,自然而然就被传成了第一美人。
这就是流量的力量。可以说长孙愉愉如今在建昌府比陆行这个状元郎出名多了。邀名、刷声望,华宁县主那是一把好手,在京城时这些她就已经玩得炉火纯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