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还有所顾忌,是怕张氏不好做人,是觉得自己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举动不合规矩礼数。

可现在,看着身着粗麻斩衰的陆小渔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眼皮红肿,眼里没有半分平日里的神采,沈沉醉就觉得他人的看法与自己何关?

什么礼义廉耻伦理纲常,她在这世上孑然一身,如今只剩陆小渔一人,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天下之大,大不过眼前这人,伦理之重,重不过他眼里的泪。

这几个男人压下心里种种想法,毕竟平日里跟陆小渔关系不甚亲近,有什么话也不好跟他明说。

几人对视一眼,决定事后找林叔说道说道,让他提醒一下这对继兄妹。他们觉得自己可操碎了心,一整天下来,光想这事跟人闲聊就累的不轻。

晚上陆小渔守灵,沈沉醉知道劝他没用,就把屋里的棉被抱出来,整条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在他身上,自己找来蒲团,同他一起跪下。

陆小渔一整天精神都有些呆滞,眼泪时常在不知道的情况就流了满脸。他带着泪的余光看了眼跪在身旁的沈沉醉,还没忘哑声关心她,“阿醉,你去睡。”

他看着面前的棺材,眼泪又落下来,“爹爹就在这儿,我守着就行,你放心,我不怕。”

沈沉醉侧身抬手擦掉陆小渔脸上的泪,柔声道:“你在这儿,我也不怕。”

之前拉陆小渔的手都得避着张氏,如今终于能正大光明的当着他的面跟陆小渔亲近了。

陆小渔撑到后半夜,实在有些撑不住。

沈沉醉抬手扶着陆小渔的脑袋,让他歪靠在自己肩膀上,垂眸看着他沾上泪困到不停扑扇的长睫,柔声说道:“小睡一会儿,指不定梦里能见到张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