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的香草味萦绕鼻尖,怜舟又惊又羞,未语脸先红:“阿景,你、你别这样。”
做朋友做到此等暧昧不清的份上,她越发不知该如何面对。要说的话已经说了,这人充耳不闻,行事肆意,却极为懂得拿捏尺寸,常常教她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总归不讨厌就是,可不讨厌,不代表着要顺从接受。
晃神的功夫,她心思翻阅了数里,昼景屡次在她这受挫,此时倒想没事人一般,语笑嫣然。
怜舟最受不得「他」这样笑。
笑起来比女子还妖媚娇柔,偏偏你以为「他」娇柔,长眉上挑,又能挑出难以诉尽的散漫不羁。
正经,也不正经。
她脸上腾起丝丝缕缕的热,别开脸,唇边飘出一抹叹息,若非了解这人不会胡来,长此以往,她怎能放心继续这为期三月的契约?
遑论在男子房中,着了浴袍,心无旁骛地想着心事。
她是信任阿景的。
而被她搭上一生的清誉来信任的某人,唇角勾出好看的弧度,变戏法似的从袖口摸出一枝蒙了水雾的娇花。
“送给你。”
这不是她首次送怜舟花,却是第一次在送花的刹那留意到少女眼底一闪而逝的惊喜。
她也跟着欢喜。
少女如糖,一时尝鲜,越尝越鲜,甜糯磨人,以至于开始上瘾,欲罢不能。
十八、九岁,按花姨的话来讲,恰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
怜舟被一朵花取悦,欲起身将花枝插放进好看的白瓷瓶,冷不防对上进在咫尺的美姿容,呼吸一滞:“你、你倒是让开啊。”
她语气无奈,带着点女儿家忍无可忍的小骄纵,昼景聪明乖巧:“我扶你起来。”
我又不是起不来!
拗不过她,总不能因为这等小事坏了彼此情分,怜舟心里敲着小鼓,心道:这可如何是好?这样子,像怎么回事嘛。
烈女怕缠郎,话是没错,可……
她压着满心愁索将娇花放进浸了清水的白瓷瓶,想着最好这朵花能多活几天。
“夜深了,该睡了。”
“知道了。”随之而来又是少女无言的叹息。
内室陷入浅淡昏黄,躺进自己的小窝,怜舟歪头看向几步外的床榻,欲言又止,下唇咬得留下淡淡齿印,犹不觉。
许是等阿景腻了就好了。
怀着说不出的怅然入梦,梦境之中,河水尽头,桃花缤纷而下,身穿雪白长裙的女子似笑非笑缓步走来。
眼神清澈笃定,看着自己,像在看着细网里无法逃脱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