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次涉及不少人。”
于是欧阳一敬又把南京科道的今日才送到的弹劾奏疏给魏广德说了一遍。
“这是开地图炮了。”
听完欧阳一敬的介绍,魏广德在心里只能这么想。
南京吏科给事中岑用宾、湖广道御史尹校等南京科道言官以自陈考察拾遗的理由,劾奏原任都御史万恭、工部尚书吕光洵,现任刑部尚书黄光昇、太常寺少卿罗良当罢,工部尚书雷礼、刑部尚书钱邦彦行检可议,而大学士高拱屡经论列,宜各令致仕。
好吧,一下子弹劾一堆尚书,有些是原尚书,现任的也不少。
你以为这就完了,这才哪到哪儿。
岑用宾等第二道奏疏又劾奏南京礼部尚书林廷机,尚宝司卿郭立彦、枉道及先帝遗诏不与哭临,皇上登极不与庆贺,奉诏考察不闻自陈,宜罢。
“还有第三道奏疏。”
欧阳一敬看着已经张大嘴巴惊讶不已的魏广德说道。
“第三道,又是弹劾谁?”
由不得魏广德不惊讶,实在是太猛太刚了,特别是这个岑用宾,之前弹劾张科的就是他,找许多人都说不通。
这次又是他作为反朝廷的急先锋,道道弹劾都有他署名,还很靠前的样子。
“南京科道官岑用宾等以武职自陈拾遗,劾奏后军都督府掌府事成国公朱希忠、总督漕运临淮侯李庭竹、右军都督府署都督佥事唐玉、锦衣卫都指挥同知张大用各不职,宜罢。”
欧阳一敬用低沉的语气说道,难怪先前欧阳一敬都感觉有点害怕,南京那边的科道都疯了,什么人都敢弹劾,都张嘴咬。
“难怪先前在内阁没有看到高拱,这是又回家写自陈去了。”
之前胡应嘉就弹劾了高拱两次,次次都逼着高拱回家休息两天。
现在北京的科道不闹了,南京那边开始接班,继续弹劾。
魏广德回校录馆的一路上就在想这事儿,实在是太蹊跷了。
胡应嘉干嘛非要和高拱斗?
当初这人可是同时撕咬徐阶和高拱的,现在徐阶不咬了,专逮着高拱咬。
不由得,魏广德想到胡应嘉和高拱之间是否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系?
亦或者,胡应嘉和徐阶
想到这里,魏广德忽然感觉茅塞顿开。
对了,之前胡应嘉也弹劾徐阶,可不痛不痒的,可不是像对付高拱那样,一直咬着不松口。
内阁之中,徐阶和高拱不对付,高拱联合郭朴一直在内阁里和徐阶争斗。
徐阶,可是很能忍的。
他能忍受严嵩在他头上十几年,自然也能忍受高拱嚣张几时。
不由得魏广德想到不明不白死掉的蓝道行,若不是一些蛛丝马迹,谁会想到他是徐阶带到京城来的。
而他在促使严嵩倒台的关键时刻说出了关键的话,直接影响到嘉靖皇帝的判断。
胡应嘉到底是南直隶的人,和徐阶天然的就是盟友。
魏广德自认为看透了其中的诡计,只能说他表演的太好,把所有人都骗了。
别人都把胡应嘉看成小丑,在当朝最有权势的人面前跳舞,最后落得个发配地方当个推官的下场。
现在魏广德最担心的,其实还是徐阶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在背后策划这么多动作,到底只是为了打倒高拱,还是想要把裕王府势力连根拔起。
当然,魏广德很快也觉得自己想多了。
裕王现在可是皇帝,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可是,毕竟他手里还有张居正这张牌,或许在裕王心里,张居正也是他裕王府的班底。
胡思乱想中,马车都了校录馆外。
魏广德下马车走进校录馆,还没到大堂就听见里面人声鼎沸,很是嘈杂。
“小心点,这边是放医卜类的书,按照编号放好,方便核查。”
王希烈的声音已经传到他耳中,显然是在亲自监督书稿的装箱。
分门别类归置好,每个书箱上还要标记书籍的类目和册数,方便书稿移交时清点,这些之前他就已经交代过了。
魏广德过去看了眼,吕晏在另一边,也是在清点书吏盘好的书稿,然后再吩咐人装箱。
现场显得有些混乱,但因为没个书箱都是他们经手才封存,所以速度慢点但不会出错。
其实提前十余天完成抄录工作,本身也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
魏广德并没有过去打搅他们,而是在一边看了会儿就离开,回到他分的那个院子里,想着今天欧阳一敬说的那事儿。
到现在,他还是没想明白,徐阶到底是想做什么,直接把高拱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