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蓬丘大陆上那最遁入星相师阶位的人出现了, 连烈锦倒不觉得意外,拥有能够搅动天地之力的人,定然是高阶的星相师,甚至已经踏星成神。就是不知道,达到极致的星辰之力,与暗影之力,到底孰高孰低了。
那......是卫启吗?游雨惊恐地怪叫了一声,他,他还活着?
不,他们都死了,连烈锦将自身的呼吸放平,聆听着这片妖异之地的全部声响,他们没有呼吸,是星辰之力重塑了他们的身体,至纯却也至邪的星力。
顶级的星相师,竟然有这样颠倒阴阳的力量吗?游雨刀一举马一拍,冲进了人群中,弯刀将活死人的头颅砍断,然而那人仍然保持着出剑的动作,差点就刺破她的肩甲。
连烈锦下马静静立在齐膝深的雪地里,仰起头感受着星力的流动。那个老人手上似乎拿着一把关山云月铸就的弯钩,照得天海之上霜雪即明。
游雨,你们回去吧,陪我到这里已经够了。我命令你带队后撤,由我来阻挡他们。空气中的星力已经达到了一个精纯的浓度,连烈锦心下焦灼不已,若是自己失败了,意味着这片土地上的人都会化为被星辰碾碎的尘埃,无一例外。
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游雨将几个活死人的四肢砍断,望着山顶上的那轮黑色太阳,等兵都死了,将才可以死去。他们死了,我才会死。等我死了,才轮到驸马您。
既然我是将,你们就应该听我号令!
驸马,你不也说了你不是当将的人才嘛,所以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游雨狡黠一笑,朗声答话,伴随着刀枪相接的清脆响声,她五指之间发出无数星刀,将剩下的活死人切成了铠甲片。
再是星相师,也架不住我们人多,游雨招呼了一声,数十人跟着她策马飞腾,将仅剩的活死人砍去四肢,无法动弹。她们如同雪原里翱翔天际的飞鸟,顺着山脊直冲而上。
高家女人培养出来的都是什么人啊,给人添堵的吗?连烈锦抬手一挥,在上山的道路上竖起了一道薄雾,意图阻挡上山的神威军。
山巅上的白袍老人,突然动了,他摇摇头叹道:
蝼蚁的挣扎吗?卫启,你让我很失望,老夫不是来踩死几只蚂蚁的。
朕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弱,不过朕偷看了卫莞儿的手札,这世上还有暗影之力可供你吸收。
白袍老人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那点子暗影之力,老夫还不放在眼里,不过,先清场吧,老夫喜欢清净的地方。
他说完话,便伸出形如枯槁的手指,向前一指。带着烈焰的星光将山间的黑色薄雾,轻轻松松地吞噬殆尽。那烈焰却并未停歇,如同长河奔腾,气势万千。
冲在前面的几个士兵,本能地发出似水乳般浓厚的星光,如一张捕鱼的大网迅速朝那烈焰覆盖过去。然而,仅仅过去了一瞬,汽化的水雾恍如云海翻腾的游龙,咆哮人间。
先是他们身下的战马被星火烧成了几段,栽进了雪山深处。而这些马的主人,还保持着冲锋的姿态,他们的盔甲通红,人脸却焦黑一片,最后连飞灰也没有留下。
只有被热度融化的雪水,混着尘烟,或清澈或浑浊地一滴一滴往山下流去,彷佛能够汇成天光云川。
他们数十人的星辰之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游雨咬破舌尖,强行压下心中的畏惧,用尽全力祭出一团更强大的星力,企图消灭这火浪,分散开,分散开,以槐花阵型上山!
他是妖怪,是魔物,我们打不过的,打不过的。一个年轻稚嫩的声音,穿梭在被星力加热的气浪中,他拍马后退,左右躲避着星火的攻击,打乱了游雨好不容易布置起的阵型。
不准后退!违令者斩。
不,你们快下山。连烈锦身上源源不断地涌出黑色雾气与那烈焰进行缠斗,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始终被什么压住了一样,无论怎样都无法畅快淋漓地将烈焰浇灭。
游雨的脸被热浪熏得通红,她死死盯着那个抱头鼠窜的年轻士兵,他还那么年轻,估计是今年才应征入伍的,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但是,这个孩子却要为他的勇气,而付出生命。故乡的人,再也等不到他回去。游雨自嘲一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毕竟来这里之前,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她弯刀一挥,将他斩于马下,高声喝道:
神威军可以覆灭,但不能存在懦夫。
那名年轻士兵的头颅,顺着雪坡滚下,拖出了长长的血迹。
继续冲锋,将他们送回地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