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根又红了。
葛苇渐渐觉得好玩起来,撩顾晓池耳朵的手指,更轻柔。像水草,又像羽毛,撩到人心里面去。
顾晓池以前从不知道,人的耳朵可以这样敏感。
葛苇的嘴唇,就在她脸边。唇峰微微翘起,可以看到唇瓣上细微的纹路,像盛开的花瓣。
顾晓池忽然想起一段久远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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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她不过十一二岁,小学还没毕业。
背着一个巨大的竹筐,走在山路上。其实也不算有路,就是垫了凌乱的砖块和石板,陷入被雨水浸泡过的泥里,一踩就往外面飙泥浆。
顾晓池体重轻,但她背着满满一筐菌子,整体就重了。一步一踩,脚下的砖块和石板陷得深,走得艰难。
同村的男孩,风一样跑过她的身边:爹妈死,奶奶瞎,小煞星,没人要。
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没心没肺。
小小的顾晓池抿了抿嘴,低头,专注在自己眼前的路上。
她刚三岁的时候,外出打工的父母就因为一场砖窑事故双双殒命,从此跟盲眼的奶奶相依为命。
通常是奶奶来镇上卖货的,但今天,奶奶重病。
家里的药和粮食,都不剩什么了。
顾晓池急得没办法,上山采了满满一筐菌子,想到镇上卖了,给奶奶买药。
脸上、胳膊上和腿上,被野生的荆棘丛划得一道一道的。采菌子时不觉得疼,这时候后劲上来了,疼得嗓子眼里冒出一阵阵的锈味。
小女孩不知道划在脸上的伤口深了,清秀的脸庞有破相的风险。只想着多采一朵菌子,奶奶病好的希望就大一点。
但野生的菌子,在这小镇上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