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下乡劝课农桑的唐县令看到过那些大家族的佃农和仆人是怎么种地的,因为人少地多,除特别好的良田细细耕作外,其他的都是刨个坑把种子丢下去,甚至便大部分荒废在那里。
那些大老爷们并不着急,他们也会买人或雇人去耕作,但只很少。
唐县令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等到冬天,天气一冷,活儿少了,愿意施舍钱粮的善人也少了,益州城内外几千甚至上万的流民无家可归,无果腹之米,怎么办呢?
这时候只需一碗米,一声悄悄的私语,这些人就可以全部变成隐户。
隐户,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因为他们没有籍书,比流民还不如,是完完全全的黑户。
所以,他们可以看心情给酬劳,看心情抽地租,不用替他们缴纳丁税。
以为下人是那么好当的?
奴籍是由主家来交税的。
而佃户,所收地租是有上限要求的,虽然民不告官不究,但传出去,你家收了六七成的地租,只给佃户三四成,那是一定会落下一个刻薄的名声的。
大家之族,谁不爱惜名声呢?
隐户就不一样了,那并不是人!
同样是大族公子出身的唐县令,以前或许清风明月不知道这些事儿,但他当了两年多的县令了,不说审过的案子,光每年去处理的这些流民,听到的那些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的消息,再有父亲的提醒,他想不知道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