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任性的事。赚来的钱本来也该统统上交给宁海,但是我却花掉了。”他平静地说,“我不会找借口,什么惩罚我都会接受。”
奴隶女孩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既然你明知这是不理智的举动,那你为什么还要做?”我想要知道他的想法。
薇奈特也表现出了关注的态度。
上次佐藤回避了我的问题,这次我不会再让他缄默下去了。
其实我并不在意他同情心泛滥购买奴隶,但如果说这奴隶是一个冬民,那么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要知道,就在刚才我受到了一起刺杀,幕后主使很可能就是如今身为反抗组织首领的部长,而反抗组织的成员们又都是冬民,这不免让身为调查员的我对基于巧合出现在身边的冬民报以警惕。眼下这女孩看上去只是一介冬民奴隶,可谁又能保证,她不是又一个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刺客或者监视者?
或许佐藤恰巧遇到她和商人的过程,也只是部长出于对佐藤性格的了解而设计的一出演戏。
当然……至于在这个假设中部长之所以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动机,我倒是给不出来,就好像我不知道部长为什么要杀我一样。
佐藤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人,不应该只做‘正确的事’。”
我等待着他的下文。
“冬民们被王国打败,幸存者变成奴隶,这是弱肉强食,体现出来的是物竞天择的真理。既然如此,那么我们顺从它自然也是正确的事,甚至没有比这更加正确的了。”佐藤缓慢地说,“但是我觉得,正确和认同是两回事,这个世界上存在正确却不值得认同的事,也存在错误却鼓舞人心的事。如果我们人类选择了弱肉强食,凡事只考虑自己的利益,那就与野兽无异。这种正确,也是可以丢掉的。”
“佐藤……”柴崎错愕地看着他。
“我的父亲虽然很早就去世了,但是我还记得他的教导。”佐藤的声音十分认真,“他对我说:人可以活得不正确,但一定要活出正直。”
说完,他直直地注视着我,好像自己也被自己的话所鼓舞了,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在他之前讲到“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真理”这些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接下来的话也一定会十分幼稚,就像是在初中课堂上神游物外思考人生与宇宙的“中二病”学生一样,用苍白而偏激的长篇大论说出自己的未熟心态。而事实上,即使他讲到最后,还抬出了自己已故的父亲,我也依然不觉得他的话语有多少说服力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