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在我的感应中,直线距离大约二百米外的地方出现了数十个活人反应。我想那里应该就是临时据点了,只要车子再经过前方的路口往右转就能抵达。但是约翰却忽然踩了刹车,车子在路口前停了下来,像是前方有红灯在提示他停车。
“差不多就到这里吧。”他没头没脑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转头看向他,而他则放松全身肌肉,用瘫软的姿态躺在了驾驶席上。
隐隐约约地,我在他的身上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为什么不继续前进?”我问。
“你只要在这个路口往右转,再往前走二百米左右……就能到临时据点了。”他的声音居然有些虚弱,“至于我……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就到此为止了。”
“什么意思?”我问出这句话之后,再次从他的身上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又问,“你的身上有什么?”
“我也想知道,但大约不是什么好玩意。”他苦涩地笑了笑,一边说话一边解开衣襟的纽扣,随即拉扯自己的衣襟,露出了胸口部位。
我看了过去,随即不由得怔住了。
他的胸口上有一道抓痕,像是有人用尖锐的指甲狠狠地抓了他一下,尽管伤得不深,可伤痕却是怪异的紫黑色,并且皮肉都呈现出了腐烂的样子。当他扯开自己的衣襟之后,一股难言的恶臭飘了出来,与腐肉的气味相仿。
我认得这道伤痕,噩梦中的他就是被箱头怪物伤在了这个位置,并且也是抓伤。
可是,这不应该是噩梦中的事情吗?
就算噩梦中发生的其实都是另外一边的现实,都是真的发生过的事实,但那应该也与我们这边的现实没有关联,就如同过去某个资深调查员提过的那样,两个没有关联的现实,哪怕都是真实的,对于生活在其中一边的人们来说,另外一边的一切都与虚幻的梦境无异。
纵使噩梦中的事件反馈到了现实,也应该是反馈到我的身上,而不应该反馈到没有做梦的约翰的身上。
然而,事实却与我的想法背道而驰,因噩梦而受伤的人是约翰。
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沉默注视我们离去的箱头怪物,以及在噩梦中安详死去、却在现实中死不瞑目的尸体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