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种挑战神经的联想中,我感受到了一股令人胃酸乱涌的邪恶。
在亚丝娜愤怒地锤击墙壁之后,里面挂着的手脚都在震动下轻微地摇摆起来,乍看之下就好像招手一样,就好像死者们正在通过这种方式,要邀请观看这一幕的活人们一起下地狱一般。
身后传来了控制不住的呕吐声。
我回头一看,原来呕吐的人是亚当。
一开始我进入这地下囚牢的时候,他也在扶墙呕吐,估计就是因为看见了这个吧。现在我们又打开了这扇铁门,肯定刺激到了他的神经。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我,此刻也有一股作呕的冲动,但我终究已经不是那种“菜鸟”了。在关闭铁门之后,我压下去了自己的生理反应,然后回头看向正在冷眼旁观的老男人,问:“这些人体部件都是刚刚切割下来的吗?”
“少数是昨天和前天切割下来的,多数则是切割下来已经好几天的。”老男人面不改色地回答,“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那些肉块看上去都太新鲜了,对吧?我刚才进去检查过,铁门后面的房间有布置邪教法术的痕迹,所有放在里面的肉块都能够得到良好的保鲜效果。”
听见我们的对话,亚当吐得更加痛苦了,不过他其实已经吐无可吐,此刻也只能够有气无力地干呕。
亚丝娜也不顾空气恶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神色中的愤怒统统压制下去,然后面无表情地问:“老路易斯收集那么多人肉,是为了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根据他近年来身体好转的现象,还有我过去处理过的邪教徒案件来看……这些肉块十有八九都是用来治疗他的恶疾的。我知道有那么两三种邪教法术,能够通过进食新鲜的人类血肉,来弥补施法者的身体的不足之处。”老男人说,“毕竟……如果没有足够巨大的好处,谁又会愿意去吃人肉?哪怕是饥肠辘辘的灾民,在真正山穷水尽之前,也是不会将饥渴的目光投向同类的。”
他瞥了一眼锈迹斑斑的铁门,再环视那些空的囚室,说了下去,“那些本来被监禁在这里的流浪汉其实都是老路易斯的‘储备粮食’,同时也是他拿来缓解自己的邪神教义侵蚀进度的替罪羊……唔,替罪羊这个表达是不是有些不正确?总之,他身为邪教徒,也是深受邪神教义之苦的,所以为了能够缓解自己的痛苦,他就将邪神教义讲给那些流浪汉听。当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些流浪汉都已经是无法分辨同类的状态了。”
在讲述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脸色没有愤怒、没有同情、没有恶心,有的只是一片冷漠。
就如同我是资深调查员一样,他也是资深的肃清部队战士,他亲眼目睹的惨景很可能比我更多。过去的他或许也是如同亚当一般的“菜鸟”,但是在这一系列残酷的经历中,他心中的柔软之处早已被悉数磨损,留下来的,则是这么一个麻木不仁的老男人。
“那么……那些流浪汉之后会是什么下场?”亚丝娜问。
“统统处决。”老男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亚当已经吐完了,此时他愤怒地握紧了拳头:“这种事情……”
“别觉得残忍,别觉得因为他们无辜所以就必须苦尽甘来,别觉得只要意志坚定就能够熬得下去……没有人能够治愈邪神教义的侵蚀,杀死他们对大家都好。”老男人面无表情地教育他,“即使现在不杀他们,再过一阵子,他们自己就会给自己一个痛快……或者,成为脑子里只想着转述邪神教义的邪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