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险些要被他这副模样气个倒仰。她火急火燎地在里屋转悠了几圈,到外面抽了一根柳枝回来,狠狠朝张六娘身上鞭挞而去,“——快说!”
张六娘顿了一下。
他眼神幽沉而寒冷,声音如同叹息:“你晓得答案的,何必要我说出口。”
刘氏猛地爆发出怒吼:“我不晓得!”好半晌,她又气若游丝地重复了一遍,“我不晓得……”
说到这里,她似是精疲力尽,闭上眼扔了柳条,手捂着脸,靠着墙壁滑了下来,饮泣声从她指掌间溢出。
“三郎他不该娶你……他不该娶你啊!”
张六娘反问:“是么?”他仿佛想起了甚么,嘴角轻轻一提,“……也是。”
刘氏仍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中,哭着重复:“三郎他不该娶你……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五月生的人,男害父女害母……这个道理我早该懂的……他不该娶你!——你娘为甚么没把你溺死在水里!?”
张六娘缓缓站起身,弯腰捡起柳条,轻轻插在佛龛前,半晌说:“她想杀了我的。”
他转过头,目光森冷地望着刘氏:“可没杀死,于是我不该死。”
刘氏声音压在喉咙里抽噎着发出,如同哽咽:“你该死……你这贱货。”
张六娘又反问:“是么?”轻轻一笑,“或许罢。”
他走到檀香木盒前,微抬起头,眼神冷漠而深情地望着它。他眼角有点上翘,从刘氏的角度望过去,这几乎就是一个似是而非的冷笑。
她挣扎着起身,一把扣住张六娘的胳膊,声嘶力竭:“你给我跪下!——你还害得三郎不够惨么?你都将他克死了!克死了……”
张六娘还是那句话:“是么?”
他轻而易举地推开刘氏,取下檀香木盒放在怀里。想了想,他回头对刘氏说:“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