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凄厉的一声惨叫后, 见惯了各种恐怖场面的陈妈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大声道:“这豆子里面是有东西的啊,你们小心着点!”

不光是秦冬莞和陈妈, 其他人在剥豆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些诡异的东西。或者是装满死灰枯黄了的指甲, 或者是滑腻恶心的鳞片,还亮闪闪的, 如被猪油涂过了一样油润光滑,看着就让人反胃得不行,各个都有了早饭想给吐出来的意思。

秦冬莞干活的速度很快,忍着恶心把豆子给剥开, 很快皮和豆粒就堆积成了两座小山。原先的那一堆脏污豆角越往下减少越能看到里面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用脚先一点点推开豆角的阻碍,随即就看到了半截白皙的手掌出现在面前。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十指纤纤, 有着女性的优美线条和如玉肤色。虽然不知道在这个地下室里放置了多久, 却没有一点被腐烂的味道沾染,透明粉嫩的指甲上镶着晶钻, 流转的微光在光线黯淡的室内格外明显,有点莫名违和感。它直至被砍下来以后都保持着一个神秘的手势姿态, 甚至没有染上一点灰尘脏污。

几乎是在看到这个的一瞬间,秦冬莞就能感觉到这只手与大海的遥相呼应, 仿佛是来自海底只存在于传说中,却没有人真正见到过的美人鱼。滔滔海浪声拍打在船舷的底部,近在咫尺的潮汐浪涌让这阴暗的小房间显得格外可怖阴森,可能下一秒就会被吞没,秦冬莞却并不怎么害怕这一截断手。

她把剩下的一些豆子都给解决掉了,对着隔壁的门敲了三下,没应声,看来被关在她旁边的并不是罗姝。这里人多眼杂,主要是有那对夫妻在,秦冬莞也不好直接把断手拿出来询问,本能的第六感让她直觉这是个有用的线索,于是一咬牙把东西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她今天穿的衣服是袖摆稍宽的,类似于琵琶袖。断手触肌生凉,顺着袖口滑入的感觉让悚然爬上脊背,恍惚间好像这东西是死而复生主动触碰她的皮肤一样。秦冬莞忍着难受说了声自己要先出去,在喊外面的看守者时忽然就感觉袖子里的断手好像有手指动了一下,脊背瞬间僵直。

但她也没了再去把断手给从袖子里掏出来的机会,因为外面的人已经在听到声音之后就走了进来,检查她的劳动成果,在确认无误以后轻哼一声把秦冬莞给押了出去。再度回到甲板上,桅杆与帆已经拉起,巍峨的楼船以缓慢的速度正在破浪前进。

昨天的天气不好,天色太暗了,以至于秦冬莞现在才有功夫好好地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宽阔的甲板上有来来往往的人在走动,船下的水流并不像是寻常的那种深蓝中翻涌着白浪,而是一种死寂的黑,整个水像是被船强行破开,否则根本不会涌动。黑水越往船边靠近越发浓沉,那些人却不以为意。

几个大大小小的漩涡分布在船只的附近,这是航海中都需要避开的风险,但水师们都已经是老手了,也都坦然地继续在船长没来的时候大呼小叫地闲谈,像是没看到这些诡异的现象一样。

甚至还有人像昨天的自己一样在海上就这么坐着一只小船,看起来好像是在捕捞鱼。古代在海上航行的时候没法像是现代的高科技一样可以把船弄得跟陆地没太大差别,只能带一些容易储存的食物和抓海里的鱼来吃。她看到有一群密密麻麻的鱼围在一个人的周围,被大网捕捞上来的时候,甚至可以看到锋利的牙齿。

一共下去了四艘小船,三个都在熟练地捕捞海鱼,唯有一名是坐在船上茫然无措地看向空荡的海面。那是个年轻的男人,似是难以置信地揉着自己的眼睛,甚至还神经质般给了自己一拳头,之后久久没动。直至上面的一名水师看到了,怒斥道:

“怎么,不想干了,想到海里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