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清回头对客厅里的人说:“她加班一晚上,早上天不亮就飞,不知道你们来,赶紧让她补觉去。——小伟!给你姐把箱子提进去,轮子脏,别沾地,我刚擦的!”

陈见夏几乎是被推搡着送进了小房间。

她隔着门听他们聊天,渐渐明白过来。

二婶他们自然是来探病的,但没想到见夏忽然回到家里,话题就偏转了,二婶拼命提及当年奶奶家那套房子现在什么都不值得了,要不是为了陪老人最后一程,谁拿老县城房子当回事,还不如给见夏爸爸,环境熟悉,是个归宿。

郑玉清白天清醒得很,从不头痛,她拍着大腿应和:可不是,当初我们也就是想看看妈,这让你们给防的,人啊,挣不过命,现在一下子都划进省城了,你说当初谁想得到呢?有那后悔的工夫,赶紧上车,房子越来越贵,孩子还得上学,拖不起!

扬眉吐气的郑玉清差点上套,二婶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不是和妯娌比拼谁过得好,是来卖惨的。

大辉孩子早教花钱,现在的孩子啊,你们是不了解……马上要上学了,肯定不能还住在老房子,老陈家就这么俩独苗,小伟还早,房子你们也置办好了,大辉家这孙子是老人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

郑玉清也反应过来了,她的应对是:大骂陈见夏不中用,出国这么多年就是个银样镴枪头,假把式,表面见光四下漏风,国外消费那么高,就是不听话不回家,光往她身上撒钱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见到个回头钱,现在老陈有病了,全靠小伟,万一手术,房子都得卖了喝西北风……

郑玉清说到这里,呜呜哭起来,拉着二婶的手说:还是亲兄弟,一家人,你们有心了。

“你们有心了”让二婶心惊肉跳。本来是来借钱买房的,现在反要被哭穷,一家人火烧屁股,随便结了个尾便走。

等防盗门关上,陈见夏松了口气。她有几分佩服郑玉清,这副嘴皮子不来对付她的时候,还真不是一般的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