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真的很臭。让丝特菈想起她昨天才换下的衣服,那件衣服她穿了三天,上面沾了不少黑帮叛党的血,一片一片的都结成乌漆麻黑的块儿了,抠都抠不下来。还有她不知道在地上或是墙上翻滚的灰尘,也许还有草屑?总之很脏,也很臭。

就像卡登现在的脸色一样。

卡登大概是刚执行完任务回来睡觉,还没睡多沉就被她吵醒了。

丝特菈觉得卡登现在极有可能想揍她一顿,但是她不想大晚上挨揍。

“哦,我做噩梦了。”

丝特菈白着一张脸坐起身来,衣服和床单被她的体温煨着,一起身她才感觉到背后几乎湿了个透。不,不只是背后,她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屁事真多。”

顶着一头乱毛的卡登转身去倒水了,趁着这个空档丝特菈手脚麻利把自己脱了个精光。他们这次带来的衣物不多,每人也就两三套的样子,丝特菈昨天直接报废了一套(不管怎么搓也搓不干净上面的血迹),现在衣柜里还剩下一件素白的长裙。

没管后颈还挂着的汗珠,她把裙子穿好。

旁边的卡登早就习惯了她的作风,倒也绅士地在丝特菈换衣服时错开视线。等衣料摩擦的声音停下他才把视线转回,小口抿着玻璃杯里的水时把另一只手手里拿着的东西朝丝特菈晃了晃。

那是小冰箱里仅剩的一瓶橘子汁。

“喝点甜的。”

丝特菈接过直接开喝,清甜微酸的味道很好的驱散掉了坏情绪,有种把天灵盖浸到冰水里还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的感觉。她大口大口喝完了所有的甜水,这种口腔里盈满许多甜津津液体的感觉她已经近一年没有感受到过了,能在这个晚上一次爽到,她确实开心极了。

“好点没有?好点了赶紧滚去睡觉。”

“嗝——。”

“……啧。”傻透了。

卡登伸手揉乱了丝特菈的头发,他的手掌常年握刀,虎口磨出不少茧,即便是少年,身为男性,他的手掌生得也比丝特菈的宽厚不少。或许是直面体会过不下百次卡登的直男操作了,没想到他这浓眉大眼的居然也会摸头杀,少女握着罐子有些愣愣的。

手里的罐子被抽走,卡登勾着丝特菈的肩膀把人带到另一张床边,“去睡。”不容置喙的语气让丝特菈蹙眉,带有奇怪气味的被子盖上来时她把手探出去拽住卡登的袖子。

“那你呢?”

“我去保养一下武器。”卡登的表情在外头月光的照映下有点看不清楚,但是她可以感受得到他现在的气息十分温和。

“你睡哪?”

“你管我睡哪,你还睡不睡?”

“可是你被子好臭。”呛死了。

“……臭婆娘你话真的很多!给老子闭眼!”

丝特菈闭眼了。

耳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床上的人面无表情地睁开双眼,盯着天花板半晌后又缓缓阖上。

在那之后丝特菈似乎又做了一个梦,盯着天花板盯到眼酸也没能想起具体内容,她忍不住低声咒骂一句S.H.I.T.

“骂谁呢?醒了就滚起来洗漱。”

卡登的脸色比昨晚还要差,像是被那不勒斯最中央那座夜总会里的富婆团轮番上阵榨干的小白脸——她开玩笑的。

抽走丝特菈手里奇奇怪怪的文学杂志,卡登把白桃汁倒进她手边的玻璃杯,还用眼神示意拉特斯乖乖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