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向晚被他这么一打扰,一时竟有种被拉到人世的感觉,她在昏暗的光线里看着床帐上繁复的花纹,感觉光透露进床帐,她忍不住伸手去触碰,轻声开口:“谢长寂,你在死生之界,屠尽一界后,是什么感觉?”
说着,花向晚有些茫然:“你完成了师门千百年来一直想做的事,你也为你师父、同门报了仇,那个时候,你应该很高兴吧?”
“没有。”谢长寂想起他站在荒原里,问心剑平静下来,满地鲜血狼藉,他再也感知不到任何邪魔气息时的心境。
那时候,没有高兴,没有激动,他甚至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前路,有那么片刻,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活下来是自己。
他本就无所谓生,无所谓死,可偏生,跃下死生之界的是晚晚,以身祭剑的是师父,被死生之界邪魔屠尽的是同门。
他仔细想着当时,终于开口:“那时候,在想你。”
听到这话,花向晚回头,她看着青年的眼神,对方静静看着她,说起那一刻,将他召回天剑宗的画面。
“我突然想起来,有一天夜里,咱们轮流守夜,那天星光很好,你让我先睡。等我睡着了,你用狗尾巴草悄悄戳我。”
“然后呢?”
花向晚在他怀里翻过身,听着他说这早已遗忘的过往,清楚知道这的确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谢长寂闭上眼睛,声音带了几分笑:“我不想理你,假装睡着了,以为你就会安静。结果你发现我睡着了,竟偷偷亲了上来。”
花向晚听着他说话,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回到两百年前,少年躺在草地上,她低头看着他。
他的声音隔绝了这两百年的苦难与痛苦,抚平了她心中的贫瘠与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