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余垂着的脑袋,缓缓抬起。
脸苍白,头发也乱,鼻子眼睛红得不忍看。
周非池声音都在颤,“你哪疼,你跟我说,我能碰你哪,我怕你摔着骨头。”
她不说话,他真急了,“苏余!”
苏余很小声,很小声地道歉,“对不起啊,周非池,我又说错话了。”
周非池一怔。
苏余从楼梯滚下来,身上狼狈,情绪更狼狈,可当周非池出现,那样着急,口是心非,她好像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周非池,你信我。我是真的想帮你,我也真的后悔了。”苏余擤了擤发酸发堵的鼻,“我性格不好,过去二十多年,我活在不正常的环境里,我心理扭曲,我看过心理医生,但是没有用。你怎么这么笨,喜欢我这么个尖酸刻薄不讨喜的怪胎。”
周非池说,“你不是。”
“我是。”
“你不是。”
周非池单膝跪在地面,双手抱住她,“我喜欢的姑娘,就是世上最好的。”
苏余没说话。
周非池以为弄疼了她,赶忙把人松开。
松开了,才发现,她的眼泪安静淌了一脸。
周非池心如刀割,也悔恨不已,他憋紧嗓子,低声道:“还有什么想说的,你说,我听着。”
“我刚才那些话,伤到你了,对不起。”苏余低着头,哽咽道,“下次,我一定想清楚了再说话。”
“我,我……”苏余抬手,胡乱抹了把眼泪,“我想重新开始的,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想学会怎样去爱一个人,我想变得柔软些,共情些。周非池,我已经在努力了,只是做得还不够好。”
“没关系,你已经很好了。”周非池捏了捏她的手,“我知道,苏余,我真的感受得到。”
她的坦白局姗姗来迟。
没有花团锦簇的誓言,没有投其所好的讨巧,只有真实平凡的自我剖析。
周非池在这一瞬间发现,苏余,是真的想要过正常生活的,无论物质,还是精神。
他沉声问,“苏余,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啊。”苏余想了想,“邻居来给你送爱心水饺的时候,你俩站在门口,身高差真的很配。”
周非池噎住。
苏余看着他,“那时候,我一点都不开心。”
“那你还让我接受水饺。”
“我这不是,想让她看到我嘛。”
周非池笑,看破不点破,让她自己慢慢领悟。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也从不缺耐心。
再多的追问就成了逼问。
周非池不想给她压力,于是转移话题,问:
“怎么从楼梯摔下来的?”
“喝酒了,头晕,没站稳。”
“下次想喝,我陪你。”
“噢。”
“摔哪了,哪里疼?”
“屁股,腿也有点。”
周非池当然不放心,反过身蹲下,把宽阔的背留给她。
“上来,我带你去医院。”
苏余乖乖照做。
软乎乎的手搂紧周非池的脖颈,这是他戴过最贵的围巾。
“还有句话没说完。”苏余半边脸枕着他的背,“那个女邻居,给你递饺子的时候,都快摸到你手了。”
“你不是不开心么,答应你,”周非池说,“下次不给她摸了。”
“摸摸也没事。”苏余这条小围巾把他缠系得更紧,侧过头,凑近他耳朵,“她只能摸你,但我能骑你。”
周非池笑了笑,垫着手,把她往上托了托,“你是不是说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