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面望着天花板,秦颜一分一秒地数时间。
熟悉而短暂的前奏过后,她听到少年清朗的声音:“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乐正谦。”
一如既往熟悉的开场白,少年的声线朗润而温和,“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曲子,是肖邦的升c小调第四幻想即兴曲op66。这首曲子是肖邦的遗作,也是他创作的名副其实的第一首即兴曲,献给狄斯特夫人。”
少年的手指在琴键上落下,微顿,一段激烈的快板,渐升的乐曲从指间流水般滑出。
秦颜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他把曲子处理得轻快而迂回,像少年见到心爱的女孩儿时百转千回的心思,低沉内敛,很想偷偷看她,却又在视线相交的瞬间快速收回眼神。
“有乐评人认为,这首曲子收尾很草率,是未经修改就定稿所致——可要我说,你们不就是欺负人家是遗作,没法跳起来跟你们较真。”
乐曲进入中段变为降d大调,优美舒缓的乐声里,少年的声音稍带着点儿揶揄的笑意,却一点儿也不显违和。
秦颜不自知,跟着笑了一下。
“在我看来,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就在于他们即使某些方面稍有残缺,也比一般人高出好大一截。”他语音轻和,“所以普通人不要自不量力地跟天才比,天才们也不要一天到晚玻璃心呀……”
夜幕低垂,少年在飞扬的音符里低声絮语。如同挚友的密语,轻而缓地印入脑海,化成远隔千山的拥抱,无声地融入骨血。
秦颜想笑,又有些哭笑不得。
如歌的中板渐渐进入幻境,回到第一段,尾声又反复了中段旋律的低音部。幻境之中堪有盛世美景,仿佛伸手便可触及,时隐时现,余音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