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家家户户都会出门踏青,去河边放灯。有个人也拿着灯去,这盏灯是他亲手做的,上面还特意雕花,与别的灯都不一样,他把灯小心放进河里,看着它往下游浮去,一路跟随。结果跟着跟着,河里的荷花灯太多,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灯跟丢了,特别着急,就四处找,看见前面有个年轻和尚正好弯腰揽过一盏河灯,他错眼一看,觉得那灯就是自己的灯,赶忙追上去,要求和尚把灯还给自己。和尚把灯死死搂在怀里,不肯给他看一眼,他越发觉得那就是自己的灯,两人争执起来。”
青年喘了口气,广寒轻轻为他抚背。
“和尚问他,你确定我这盏灯,真的是你要找的吗?他说当然,我绝对不会认错自己的灯,它是独一无二的。和尚说好,那我就给你看一眼。这人看见和尚拿出来的灯,就愣住了,因为那灯平平无奇,确实不是他要找的那一盏。正当他尴尬无比,准备道歉时,和尚忽然指着河道说,你看,那些是不是你的灯?这人赶紧扭头去看,直接傻眼了,因为他发现河道上密密麻麻在飘的,全部都是雕花的了灯,他以为自己的灯是最特别最漂亮的,可到头来,跟其他人的灯,居然也没什么区别。”
广寒蹙眉,想了半天:“是和尚用了幻术?”
青年为他的一本正经逗笑:“不是,这就是个小故事。这人本以为自己就是最特殊的那个,实际上并不是,世上众生,任何人都是独特的个体。”
广寒隐隐明白他要说什么了,这是借着故事教诲自己。
“我从未觉得自己是特殊的。”
青年:“我知道,但你始终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走不出来,无论你变得多强,你从不审视现在的自己一眼。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如今也可以回溯几世往事,可我并不觉得,那些往事对现在的我,会有什么影响,充其量只是因为阅历增加,让我更加成熟,更添魅力罢了。”
他故意开了个玩笑,广寒却没有笑,因为他发现对方魂魄余息,已经比烛火还要微弱,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这时再灌入自己多少气机,也都无济于事。
“你再给我讲个故事吧,这次要开心一点的。”青年道。
“好。”
广寒哪里有什么开心一点的故事,他生命长河中那些波澜起伏,全然与开心无关。
但他绞尽脑汁的样子,终究还把青年逗笑了。